不知过了多久,杨狱听到了潺潺水声,消失的诸感再度回归。
在那指路的微光之外,他看到了新的光芒所在。
一条熟悉的长河,出现在他的面前……
“武道长河!”
杨狱心中一动,脚下却仍是不停,顺着那光芒的指引,沿着那长河,向着尽头而去。
长河之上,树影遮天,长河之内波涛滚滚,每一朵浪花之中,都蕴含着一位人杰对于武道的理解与开拓。
达摩、邋遢、高甲……
熟悉的,陌生的。
在其中,杨狱甚至窥见了一朵新生的浪花,其荡起颇高,隐隐间,只觉似有一方巨大的轮印在徐徐转动。
‘诸劫生死轮’杨狱甚至感知到了这门神功的些微精义,这让他都有些惊异,但他仍是没有止步。
长河,也到了尽头,此间,也正是燃木神灯曾经所在之地。
于此处,光芒汇聚,却不像是一盏灯,更像是一面镜子。
杨狱对镜而立,幽光映彻出他本身的模样,也似有诸般光影流转。
他凝神感知,在那光影之中,他看到了武道长河、看到了月龙城外魔童招手呼唤道果降临。
看到了陆沉退走长河、看到了自己接引北斗、晋升人仙、跨界而来……
诸般光影交织,那是他记忆之中最为深刻的东西……
“道在自身寻!”
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燃木神灯所指之路,不是凭空而出,而是其本身心灵、经历之映照。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前路!
“自身……”
杨狱默然自语,随着镜光之中的诸般光影流转,心神也在不住飘飞着。
两世为人,他既没有如怜生老妪等人一般,执着仙佛大道的心思,也没有张玄霸那般纯粹的武者之心。
初来乍到就险死还生,其后数十年厮杀不断不得安稳,让他养成了一种易于这两者之外的心境。
一切有用的,无论武功还是道术,无论神通还是真言,他全都用,全都学。
说是兼容并蓄,倒不如说是……
“法为人用!”
一念至此,杨狱心中似有光生,眼前的镜光反而黯淡下来,其中光影流散,只剩了最后一道。
他凝神望之。
光影之中,寒风呼啸大雪弥散,一处山林前,篝火旁,两人相对而坐。
那是他当年随张玄霸出塞,为其背尸的路上,其为自己讲述武道的一幕。
“赵王爷!”
杨狱下意识的伸手,眼前的镜光随之破碎,燃木神灯也随之消失。
他的耳畔,又自响起了那苍老中不乏豪迈的声音:“彼辈修仙离群,吾辈之道,却不在山河之中!”
……
“不在山河之中!”
幽静的房间之中,气流鼓荡生音,小蛤蟆眼皮一颤,眼前的身躯无头,醒来了。
“你,你又干了什么?”
小蛤蟆有些狐疑,它虽然说不清楚,但总觉得眼前之人的气息又发生了变化。
“只是突然找到了自己之前忽略的东西,略微有些感慨。”
醒来的杨狱第一时间就抓住了膝前的头颅,魔童的意志从未消失,只是在等待时机。
“什么东西?”
小蛤蟆很好奇。
“说了,你大概也不会明白。”
燃灯指路,洞彻己心,这或许算不得什么提升蜕变,但杨狱却觉自己心头从未有过的明亮。
在之前的很多年里,他始终在张玄霸的阴影之下,哪怕他武道的修持已经超过,甚至成就人仙。
但那位赵王爷对于武道的虔诚与纯粹,对于前路的求索与坚定,却仍是他所不能及的。
甚至,终他一生,也可能不会有这样的纯粹与虔诚。
因此,他对于陆沉这样借武成道还自称武祖的行为颇为不喜。
也因此,他心中隐隐对于效法陆沉,窃据武道长河而有莫大的排斥,因为他不是真个诚于武道。
可此刻,他却已经明白。
张玄霸诚于武,而他,诚于自己!
不必执着于武道长河,不执着于谁是武祖,一切法,为人用,为我用!
一念起,天地宽。
杨狱甚至觉得周身气血、法力都变得活泼起来,伤势又好了几分。
小蛤蟆疑惑不解,但它从来很讨厌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卖关子,冷哼一声出了屋子。
杨狱没有理它,他静坐许久,将损耗的心力弥补回来,注意力,也再度落在了自己的头颅上。
没有头,到底不方便。
“是时候了……”
自语之间,杨狱心头泛起赤光,北斗道果的光芒映在暴食之鼎上。
那是北斗蕴含之神通,也是磨灭‘魔童’之法。
【神通:注死。可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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