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还没睡醒一样,慵懒地扫了他们一眼,抬手挠了挠身上的跳蚤。
白渊卸下防备,拱手行礼,礼貌道:“神医。”
老者从棺材里起来,草鞋破破烂烂的,露出几个脚趾头,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长长哈欠,又打开葫芦喝了口酒,倚在棺材边。
他似埋怨,“我是让你们今天来找我,可没让你们那么早啊。”
白渊正欲说话。
池尧瑶先一步出声,神情真挚,不好意思道:“是晚辈太心急了,天一亮就过来了,打扰了神医休息,还望神医您见谅。”
老者倒也不可能真的会怪她。
他们对八十几快九十岁的他来说都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娃娃,能与当今天子对抗实属不易,胆识过人。
老者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再将半页巫术残卷还给她。
“我已经把半页巫术残卷的最后一句话弄懂了。”他指了指夹在半页巫术残卷上面的纸条,“具体内容我都给写上边了。”
池尧瑶冁然而笑。
这一段时间来,她鲜少露出笑容,“谢谢您,神医。”
老者哼了几声,“你别高兴太早,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解开巫术呢,毕竟又没人试过。”
池尧瑶却觉得足够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也好。
因为她自认为对不起那些被皇帝种下巫术的人,若不是她父亲,他们或许不会遭此横祸,所以即使拼尽全力,也要替他们解开巫术。
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池尧瑶。
良久,他收回了视线。
义庄就算收拾得干净,也免不得有一些异味。
老者却已闻习惯了这些死人味,“你们得到了想要的便离开吧,药要是有用再来告诉我。”
池尧瑶将半页巫术残卷仔细地收好了,“神医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老者没吭声,品尝着葫芦里的美酒,又躺回棺材里。
白渊见老者有补觉的想法,不敢再多言,牵着池尧瑶离开义庄,走在道上时,他心情也极为复杂。
池尧瑶没有回郡主府,而是到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小乞丐。
她让小乞丐到三王府去乞讨馒头,别的什么都不要,只要馒头,然后给了小乞丐一锭银子。
如今,池尧瑶身边并没有被种下巫术的人,但她需要给被种下巫术的人试药,这样一来才能够知道这药是否真的能起作用。
而三王爷能帮他们。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在药见效后,找机会给要去辽东打仗的长胜军吃下,池尧瑶不是要拦住大於出兵辽东,只是不想巫术反噬他们。
她将小乞丐派到三王府,自己在一间不起眼的茶楼里等待。
白渊沉默地坐着。
其实他的心理很矛盾,既想池尧瑶快点给那些人解开巫术,又不想她继续这样下去,只因清楚这样下去的后果将会是什么。
池尧瑶留意到白渊的异常沉默,伸手过去覆上他握成拳的手。
白渊一顿,抬头看她。
“白大哥。”池尧瑶是笑着说话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后果是怎么样,我都愿意承受。”
两人对视片刻,白渊先败下阵来,他也笑了笑,“好,我以前就说过,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追随。”
三王爷来了,被人引进了茶楼二楼的小阁房。
池尧瑶缓缓地收回手,让刘段恒先坐下,白渊武功高,不动声色地起身到茶楼周围巡视一圈,确定没有被人跟踪才对她点点头。
刘段恒倒不知她找他有何事。
他原以为她屈服于皇帝了。
池尧瑶给刘段恒倒了杯茶,秀眉微抬,有条不紊道:“三王爷,我们现在找到了能破解巫术的办法,但是需要您的帮助。”
刘段恒猛抬头,“你说什么?”
一刻钟后,池尧瑶立于小阁房窗前目送刘段恒离开,心中祈祷道,希望一切顺利。
白渊仿佛永远站在她身后。
池尧瑶一回头就看见他了,她心微动,做了一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踮起脚,轻轻地在白渊唇上落下一吻,“白大哥……谢谢你。”
白渊先是一怔,随后略迟钝地看向她握住自己的手。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算得上最亲密的也只是牵牵手。
而牵手一般出现在逃命的时候,拉着她逃命而已。
除此之外,没了。
可现在,池尧瑶竟然主动地亲他,白渊恍惚中,感觉自己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她这是……喜欢他?
池尧瑶见白渊震惊的表情,脸颊薄红,不免感到失落,“白大哥可是不喜我这样对你?”
白渊没有说话,而是搂住了她。
池尧瑶一顿,然后笑了,也回抱着他,脸颊在他衣襟上蹭了蹭。
街市上贩夫走卒熙来熙往,车轮轧过青石板道,楚含棠坐在一家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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