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脚步声渐行渐远,门纸上面倒映着人影。
人影抬起了手推门,门被楚含棠在里面反锁了,外面的人推不开。
这其实是他们设下的一场局,今晚吃饭时谢似淮发现饭菜里有迷药,不知是客栈里的人放的,还是外人潜入后厨放的。
他们将计就计,吃完饭后,池尧瑶给他们悄悄吃了她立刻配好的解药再各自回房。
怕下迷药的人看出端倪,所以他们一切照旧,没因此而一起待在一个房间。
毕竟对方在暗,他们在明。
楚含棠此刻手里握着一张凳子,可下一秒,就看见有另一道身影飞掠而过,那道先到她房门的人影似乎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紧接着是数不清的人影交叠在一起,不到须臾便有不少血液飞溅到窗纸上,自然地涂抹成了一幅血画。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谢似淮。
听了一会儿,楚含棠强行打起精神,大着胆子走过去,一点儿一点儿拉开门,露出一道很小很小的缝隙往外偷看。
只见客栈走廊遍地都是尸体。
而谢似淮半跪在地,捡起一块不知道是谁掉落在地上的小青铜镜。
他掌心满是血,却用手指轻轻勾起一点儿,抹到了自己唇上。
青铜镜中的少年,黑发白衣,身形劲瘦,唇红极妖冶,煞是漂亮。
谢似淮后面似乎长了眼睛,忽然之间回头,抬起沾了血的食指放到唇瓣,做了个噤声动作,容貌绮丽,笑起来更蛊惑人了。
“嘘,别出声啊,楚公子,我今晚在玩一个游戏。”
楚含棠完全懵了,他们将计就计中有这一环节?压根没有。
还有他就不怕池尧瑶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如今这幅绝美惊艳却充斥着怪诞的模样么?
“谁出声,我杀谁。”他温柔笑着低声缓缓地说完整句话。
少年说这话时跪坐在地,却转身面对着她,手抵着唇,眼帘微微向上抬,似一个虔诚跪拜臣服的姿势。
但说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谢似淮有点儿烦,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吵,很吵很吵,导致他晚上偶尔听不得一点儿嘈杂,正好这群人要来找死便送他们归西。
脑海里那道声音是一道女人的声音,时而笑着时而哭,还想让他穿上巫女服,敷粉,描眉,涂胭脂。
来到丰城后更严重了。
谢似淮微微蹙起好看的眉,从腰间取下匕首,往手腕一割,刀刃划穿皮肤的那一刻,那道女人的声音终于慢慢地小下去了。
于是他带着笑容划下了第二刀。
楚含棠刚听了谢似淮的话,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可见到他用匕首自残的时候,她脱口而出,“你这是在干什么?”
谢似淮手一停,却道:“楚公子,你出声了。”
问题
楚含棠浑身一怔,重新闭上嘴,却见谢似淮已经从地上起来,正在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
脑海里声音是小了,但仍然在。
他走到了房门前,将楚含棠握住,准备将人扯出来那一刻,忽发现那道声音彻底消失了。
此时此刻谢似淮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血腥味。
她强装镇定地看着他。
谢似淮想要掐死楚含棠的力度冷不丁地松懈下来。
因长时间没睡过好觉的眼眶泛着一丝几近破碎的梅花红,浓密长睫缓缓地一眨,在他晕倒之前好像还低声地呢喃了一句。
“居然安静了,好舒服。”
好舒服?她不解地眨了眨眼。
楚含棠看着少年清瘦的身子毫无征兆地朝自己倒下。
她下意识地张开双手环抱住对方,他却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肩侧,皮肤细腻的鼻梁擦过她脖颈,呼吸平缓又清浅。
如若没了楚含棠这个支撑点,他必然会直接倒地。
谢似淮原本扎着的长发已经在打斗中松了不少,此刻发带顺着漆黑的长发滑落。
如绸缎般的青丝倾泻而下,把半张精致的脸掩盖。
可楚含棠感到有些微疼,他体型偏瘦,仅仅是靠着她的身体,便能仿佛感受到他的骨头有些硌着她。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
楚含棠眼睫微微一动,垂下眼看倒在自己怀里闭着双眸的谢似淮,白衣有星星点点的血渍。
像梅花在冰冷雪山一同绽放着。
推开还是不推开是个好问题。
受过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等思想教育的楚含棠决定还是先把人弄上床,好好放着再说,把人直接扔下未免太招仇恨和不太道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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