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将最有价值的死去。
……他的口中不断吐出大量鲜血,逐渐失去光亮的瞳孔黯淡地望着蔚蓝到没有一丝杂色的天空。
真好。
太阳还是升起来了。
照亮这片纯白无瑕的雪山……
是很美、很美的风景。
只是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那警察很快就断了气,身体失血、枪口疼到麻木,去世前几乎没有感受到多大的痛苦。
林载川的手臂肌肉微微抽动一下,他将冒着白色烟雾都手枪扔到了雪地上,侧脸沉凝冰冷,转过头看向柯泰,“满意了吗?”
事实上,从他拿起这把枪开始到子弹出膛,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看起来像是非常短暂的一个过程,不会有人知道这五分钟是怎样的艰难、煎熬。
柯泰挑了下眉,自上而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然后他满意地笑了起来:“当然。”
“既然你表现了想留在这里的诚心,以前我们两个的恩怨我就既往不咎了,以后也不会主动找你的麻烦。”
林载川冷冷道:“这样最好。”
柯泰一招手,让两个人过来:“把尸体处理掉。”
两个白人上前过来,拖着地上的两只脚。
林载川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男人把尸体拖出寺庙大门,沿途一路鲜红刺眼的血痕,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然后他转过身,一个人走回他的房间,脊背挺的很直,脚步没有一丝动摇。
………
关上门,林载川整个人都靠在了冰冷坚硬的墙壁上,那从来如剑脊般挺直的腰背慢慢弯了下去,被一节节硬生生折断了似的,沉重到难以直起,垂落在身边的手指、手臂乃至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他想起那个警察说的话,从口中吐出来的鲜血,还有最后看向他那坚定无比的眼神。
他是如此决然赴死,可林载川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或许有妻子、有父母、有儿女,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
除了警察这个身份,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
林载川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着,但因为窒息或者其他原因显得异常痛苦,心脏传来无法抵御的疼痛,他的牙齿深深切进嘴唇,漆黑眸中涌起难以言表的哀痛,从喉咙里发出一道漫长的、无声的、痛苦的悲鸣。
他明明看起来还很年轻,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走。
可就这样埋葬在冰冷的雪山上。
在林载川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无论是老师,还是江裴遗,都旁敲侧击或者直接提醒过他,在一个大型犯罪集团里,卧底目睹同事的死亡,甚至被逼到绝境,亲手结束同事的生命。
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林载川知道他们绝不是在危言耸听,所以前行的一路上,都已经做好面对的准备。
可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才明白所谓的“心里建设”其实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那好像当头一个巨锤狠狠砸了下来,敲碎了他的所有屏障与防备,以至于他的耳边仍然在不停的嗡鸣作响。
林载川低下头,伸手用力捂住了脸庞。
许久,他终于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却好像又变了许多。
外面的男人旁观一场愉快闹剧,心情都好极了,嬉笑怒骂的声音隔着门扉传到林载川的耳朵里,好像丝毫不觉得杀了一个警察是多么严重的事,家常便饭似的。
林载川垂下眼睛,松开手,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片刻后,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走进了人群中。
——
林载川走到寺庙的天井院,几个白人转头看向他。
言百本来就不是合群的人,从刚到这个组织的时候,就对人非常冷淡,经过这一次不加掩饰的“试探”,面庞看起来更加冷若冰霜。
他刚走出门,那两个被柯泰派去处理尸体的人也从大门口回来了。
柯泰手里转着一把刀,抬眼问道:“都处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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