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到底,就要过新年了。前几日下了薄雪,你好开心,在薄雪上蹦跶,一踩一个脚印。你新奇雪是什么味道的,偷偷藏了一口,发现雪没有味道。
围着金娜给你织的大红围巾,戴着金娜给你织的帽子,你揣着兜,出门去。
你的脸雪白雪白的,被金娜养出了好大一坨腮。你们闲暇聚在一起时,金娜最喜欢把手放在你的脸蛋旁,冷不丁地揉揉捏捏。
临近春节,整个世界张灯结彩,红彤彤一片,连你都被围巾映得小脸粉红。
到了。
你推门走进去,往日火爆的旅社今日很是冷清。早在一个月前,员工就陆陆续续回家了。他们连夜蹲在火车站,为了抢火车站回家的车票,抢到的兴高采烈,没抢到的暗暗伤心。
你送同事上火车时,他们依依不舍,你笑着,“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来年不就能见到了。”
同事笑了,“也是。”
你在火车上行走,真是寸步难行。你帮同事提着行李,你甚至看到地上鸡鸭乱走,有的甚至在啄邻边商贩的果蔬。他们大包小包上车,来年也会大包小包回来,幼时,你的视线穿过生锈的铁栏杆,荧屏上归乡后离乡的人行囊不会比来时更轻一分。他们来时带着一年的辛勤,去时带上父母浓厚的爱意。往时你很羡慕,现在你依旧羡慕。
不过,周家夫妇却能给你相同的情意。你不贪心,幸福有过一次你便无比感激。
财务阿姐早就回家了,只有社长和你在这里。最后一个要回家的同事笑着,摸了摸你的头,“妞要变成留守儿童了。”
你气鼓鼓的,脸肉嘟嘟的,很可爱,你生气,“干什么?偷摸着给自己抬辈分?也行。你记得,来年红包也要有我一份。”
同事愣了一会,大笑,“好!到时给你,你可不能不收啊!”
小楼冷冷清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了大家,小楼有些凉。你裹紧了围巾,拉紧了手套,上楼去找社长。
社长的小办公室倒是暖和,暖意扑人,社长正坐在躺椅里听着电台,你叫了好几声,他才从歌星的歌声中回过神来。
“社长,新春快乐!”你将准备好的腊肉、腊肠作为新年的贺礼,社长很开心,连忙道谢,一声推辞都没说。
“这腊肠油光水亮的,精品啊!一咬下去,兹拉,香油满嘴,哇,想想就知道很好吃!”社长打量着手里的一串腊肉,眼睛亮亮的,他终于将注意力短暂地从腊肠上离开,放在了你的身上,“你做的?看不出来,妞你手艺挺好嘛。”
“不不不,”你连忙摇头,“是我邻居姐姐做的。她听说你还在社里,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社长吸溜一口,夸张地擦了擦嘴角,“哎呀,你们有心了!我很喜欢!”
社长放下手中的腊肉,圆滚滚的身子挤进办公桌后边,翻找,“正巧你来了,给你发工钱。”他捏了两个红包,一个稍厚,一个稍薄,他又拿出了一个空红包,当场放了些钞票进去。“一个是你的工钱,一个是新年红包。另一个,就当是腊肠的回礼!我们这可不兴不收下别人给的红包哦?这是不礼貌的。来,妞,拿去,叔也祝你新年快乐。不过来年你可别跑了哦。你可是咱们社里的得力干将。你要是年后不回来,叔天涯海角都得给你抓回来上班。”
社长胖胖的脸,肉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的,他怒目圆瞪的样子分外滑稽,你接过红包,谢过了社长,你笑着,“放心,绝不会走的!”
回了家,你自己的小窝也挂上了红,入目满是火红。
这些大多数都是金娜和周知木一同给你置办的。如果不是他们,你都不知道原来除了贴窗花贴对联,还有那么多细节可以添置。金娜嫌你矮,使唤周知木帮你挂灯笼,她扶着梯子时,不知为什么,你的眼眶很红,鼻头也很酸。你心里明明很开心的。
大街小巷都在放着庆贺的歌曲,你坐在屋子里的吊篮里,自己周围火红一片,但还是感觉热闹和那大街上放的春节金曲一样远。那些热闹好像泡泡里蒸腾的烟雾,你看得见摸不着,感觉在眼前,实际离你很远。
思来想去,实在是受不了了,你跳下吊篮,锁上了家门,敲响了对面的房门。金娜的声音远远的,但她的声音却好像撞破了重重迷雾,直达你的耳际,灌进你的心里,“是妞嘛?快进来!门没锁!”
你推开了门,一股堪比火堆的暖意向你扑来,那股气团包裹着你,你身上的冰雪好像都消融了一干二净,你那原本被冰冻的四肢突然就灵活了起来。原本隔着很远的锅碗瓢盆的声音,一下子就近了,尽管你离厨房还有很远,但那声音好像就在身边。
屋子里开着电视,放着春节特辑新闻。周知木不爱看这些,拿着收音机,在阳台上听说书,手里还不断给盆栽修修剪剪。金娜则在客厅飞舞,拿着毛巾和抹布,上下飞舞。
厨房里油在争吵,叽叽喳喳,各方有来有往,打得不可开交;火灶上的锅炉不甘心无人在意,通过自己的气口愤怒地吸引着他人的注意;烟气则温柔许多,缓缓摇晃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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