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璧敏锐地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寻求突破的好机会。如果运气好,能够一举推翻她进入任务以来的被动的局面也说不定。
她决定以退为进,撤开锐利的逼视,以失落回避伪饰,把他逼进死角:“你是不是,视我为暗娼?”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落在罗桑乾的耳边,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罗桑乾“腾”地从床上站起来,胸膛起伏不定。
无疑,周怀璧触到了罗桑乾的神经的某个敏感点,令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母亲,您为,何要,背叛父亲?”僵硬的字句像无法复原的碎裂的积木落在地上。撞破母亲的偷情现场的少年,垂着头,不知自己该看哪里。
母亲没有回答他。
罗桑乾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脑袋不清醒问出这个问题。他不敢看母亲的表情,尴尬还好,只怕从她脸上看到怨恨。至亲反目,犹如利刃翻搅胸口。他不想,也不愿走到这一步。
幸而母亲的“奸夫”及时出声解围:“你弄错了,你母亲没有背叛你父亲。南阳她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东西,严格地说,她是我赏赐给你父亲的礼物。”
“礼物?”
“你的父亲是受万民敬仰的国之栋梁,当然配得上我最喜爱的小母狗作为礼物。”
罗桑乾终于鼓起勇气看了母亲一眼,却发现母亲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罗桑乾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到愤恨,只看到了羞怯,如同怀春的少女受到了心上人的赞扬。
罗桑乾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自己情绪,但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周怀璧坐直身体,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将人拉近,柔顺地偎进他怀里,轻声道:“不要抛下我。”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蒲公英,散在风里。恍惚间,罗桑乾以为是回忆里小小的自己在说。
“母亲,不要抛下我。”
年幼的他甚至搞不清母亲偷情和抛下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潜意识里认为她找了别人便是抛下了父亲,因为过于无助而下意识地拽住对方的袖口祈求不要连自己也一同抛弃。
好比无法反抗的弱小,走投无路求助无门只能试图向施暴者乞求对方放过自己。既已身处黑暗的国度,不如祈盼得到恶魔的庇佑。不求光明,只求不要把我推向更深的地狱。
可是期望恶魔能有同情心这种东西本就属于异想天开。母亲弯腰,将视线压到与他平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小桑乾,母亲告诉你一个秘密——人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自己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罗桑乾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其中的逻辑谬误,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母亲是正确的。”
很快,他找到了能够验证这一切的方法:逼迫徐小舟和他上床。为了证明他的母亲没有错,为了替他的母亲开脱——男女上床偷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很想忽略心头的恐慌和不安,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继续生活下去。他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样做是没有问题的不是吗?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会对被他强迫的徐小舟感觉到……愧疚?
罗桑乾缓缓抬手,回抱住她。
……
那日过后,罗桑乾去见了皇帝,将两人的婚事提上了日程。叁书六礼,只待请期亲迎。
民间结婚常常选在年头或年尾,五月无头无尾,六月青黄不接,寓意不好。罗家请钦天监瞧的日子,五月六月便被徐代容划掉了。
徐立国子监事务繁多,徐秋氏又在寺庙祈福,几位哥哥更对嫁娶之事一窍不通,婚礼的一众事宜便顺理成章交由徐代容操持。不知徐代容从哪里找来个神婆,每准备一件都要卜问吉凶。
周怀璧劝她大可不必如此操劳,徐代容听了分外感伤:“你觅不得良人便罢了,还不许我谋个好兆头?”
周怀璧登时哭笑不得,玩笑般拿绢帕去蒙她的嘴。皇帝赐婚哪能允许人说不好呢,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那还了得?皇权至上的时代,就算皇帝真的把她许配给猪狗,暗地里再怎么骂,明面上也要虚伪地夸声“金玉良缘”。
经此一遭,周怀璧便由着徐代容去了。
皇帝赐了凤冠霞帔,周怀璧不用自己绣嫁衣,整日里除了养病就是赏花逗鸟,躲在树边听听来往的丫鬟仆役聊八卦。
“听说了吗,汤将军打了胜仗,皇上封他做武侯,准许他回京述职谢恩呢!”
“那小汤将军以后岂不就是武侯世子了?”
“小汤将军也会回来吗?”
“那是自然!哎,你们说小汤将军在外面成婚了没有?当初他们离京出城,我远远地瞧了一眼。小汤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翠色长袍,既有武将的英勇又有文人的风流,那可真是玉树临风……”
“对呀对呀,那小汤将军真是才子佳人风流倜傥,你们瞧瞧,勾得她魂儿都丢了!”
“芸香!你又胡言乱语取笑我!”
小丫鬟们闹作一团。
树荫遮蔽,趴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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