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娜坐在治安法庭中央,在她右前方,是十二个陪审团。不算十分眼熟,但她见过其中好几个人来过修道院祷告。
利维公爵坐在其中,穿着华贵的斗篷,十分显眼。
方才有两拨人来过监牢。
先是此刻恶狠狠盯着她,满脸怒气的利维公爵。
他居高临下地走进牢房,问她,“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做我的情人?”
让娜极尽脑海里的咒骂,“一个泥腿子逃兵之子,一个违背上主的庸人,令人耻笑的无知蠹虫。我纵使下地狱也不会跟你有来往。”
“好,好啊,”利维公爵气极反笑,“既然你已经要死,死之前也要做一回我的情人。”
他令老鼠眼男人按住让娜,她大声叫救命,一旁守卫置若罔闻。
她的囚服不过是粗布袍子,少女死死按住裙角,一脚踹在利维公爵的胸口,利维公爵被踢得滚了一滚,匍匐在杂草填盖的被褥上。
他刚刚震怒,让老鼠眼男人按纹,外头来人,说有事要找他。
利维公爵冷冷一瞥,“哼”一声跟着那人离开。
少女沉默地往下拽裙子,还没整理好,另外一位走进来。
守卫被遣了出去,只留他与她二人会面。
少女眼睛都不抬,她知道是谁。
她看见那双昂贵的、整个修道院织十年布匹都买不起的皮鞋。
“需要帮忙吗?”
她抬起头,他修士袍齐齐整整,衣冠楚楚,正如她自以为的初见那天,阿斯蒙德于教堂,同弗朗西斯神父信步闲谈。
那时她就明白,阿斯蒙德与她不同路。
“这次要你帮忙一定没有那么容易了吧?要我用什么交换,”她露出忧伤的讽刺笑容,“我还能用什么交换?”
“告诉我,你需求我,修女。”他望着她,说不清在想什么,喉结缓慢地滚动,平静视线底下,一截巨浪涌起洪波。
“这就是我需要提供给你的所有?”
“这就是你需要提供给我的所有。”
“这份需求一定暗含了许多力量,阿斯蒙德。我不清楚它代表什么,”少女抿嘴露出浅淡的苦涩,“我唯一清楚的是,你不会得到它。”
&ot;你不该跟我赌气,修女。&ot;
“蒙上主感召,我到该上天国服侍祂的日子了。”
少女恹恹地垂眸,她跪在地上,进行最后的祈祷,连男人什么时候离开也不曾注意。
没过多久,她被拉出监牢,进行审判。
治安法官用一种令人厌恶的官腔读出她的罪状,其中有看到她“与一只黑狗谈话”、“令人生病”以及“诅咒关系不好的修女”。
更过分的是,将德里克刺杀利维公爵的行为,也归结于受女巫的蛊惑。
让娜没有辩解一句,也轮不到她辩解。
桑德嬷嬷作为证人出席,她绘声绘色地向陪审团描述。
“我就一直觉得她不对劲!半夜她在后山与魔鬼交欢,我常常听见——”桑德嬷嬷挑高眉毛,露出挤眉弄眼的笑,“她与其他女巫在后山侍奉魔鬼!”
弗朗西斯主教也作为证人走上证人席位,他脸上满是悲伤。
“我见过一回弥撒,她摸了摸那个孩子,太阳还没下山,那个孩子就去世了,”弗朗西斯主教张开手,比比划划,“那孩子才这么一点大。”
让娜垂眸听着,半点也不辩。倒是身后旁听席上的尤妮斯突然大喊,“你们会遭报应的!诬陷好人,你们这些后爹养大的旱厕里爬出来的蛆虫!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法官敲敲法槌,“肃静,肃静!”
他跟治安官过了一个眼神,治安官立即把她拉走。不仅是拉走,担心她扰乱之后秩序,近乎囚禁地将尤妮斯关押进修道院中。
这会儿修道院人并不多,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要么是桑德嬷嬷的拥趸,要么是穷苦人家出生走不掉的。
尤妮斯被关进宿舍,两个治安官守在房外。
她怎么闹都没有用,用她娴熟的那一套勾引,治安官看也不看一眼。
审判很快降下,怕夜长梦多,早晨审判,下午便行刑。
让娜坐在为死囚准备的牢房里,这里有更舒服一些的软垫,可供她躺下。
少女跪在一侧,膝盖早已青紫,她恍若未闻。
“上主,感谢祢赐予生命,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行在天上……愿祢饶恕我的罪过,求祢用慈爱抚慰我,愿祢怜悯施恩于我,我不畏惧死,因为将着见祢。愿我在天国得以见祢,作祢虔诚、忠心的仆人。”
“上主,感恩祢赐予我生命,感恩祢接我回家。我不畏惧死,因为将着见祢……”
她握住胸口的十字架,抬起小脸,压低声音。
睁开眼那一瞬,眼前站着的并不是别人。
是阿斯蒙德。
他漫不经心地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她,用嘲讽的语气,“天上那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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