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玉踉跄回退两步,瘫软在?地。
“我?对?老板忠心耿耿,绝不会把枪口?对?准他。”
黑蝎子直视挺身护主的钟嘉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她的枪口?从?钳工身上收回,“老板,你心慈手软,不想沾血,就由我?来帮你解决叛徒。谁敢背叛你,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钳工钳不住自己的血管,染出两双暗红手套,一张丑脸灰败如死,跟裆部?是?另一个极端。血腥混着尿味弥漫整个房间,涎水的肮脏不足一提,钳工声音越来越弱,“饶、命……救、我?……”
周繁辉难得一怔,百感交集,晦气又欣慰,雪茄的味道深刻了此时的心境。
黑蝎子解决了叛徒,无论他是?否替死鬼,与金三角潜在?的巨额利润比起来,人命轻如鸿毛。何?况只是?一个真名都不敢宣扬的钳工。
周繁辉对?黑蝎子态度有所回缓,只是?淡淡指责:“以后不要在?我?们小玉面前动刀动枪。”
血腥与混乱中?,另一道声音同样微弱,却无法忽视——
“嘉、张维奇,你、扶我?出去透、透透气,我?有点晕……”
陈佳玉向她曾经的临时保镖请求,也是?现场唯一合适的人。外头晃荡的大多是?赌徒,她的确需要保镖护航。
周繁辉点头,钟嘉聿便过去半跪,肩膀下压给她当扶手,托起一股求生的温度和力度。
陈佳玉不愿意进电梯轿厢,钟嘉聿便陪她走楼梯,不时提醒她慢一点呼吸。
离开赌场大楼没多远,钟嘉聿和陈佳玉停在?一个光亮又相对?人少的地方,从?跟上次不同的角度眺望湄公河。
群山魆魆,丛林莽莽,更加分辨不清故土的方向。
“吓坏了。”
钟嘉聿看?她一眼?,又像用目光拥抱了她,她宁愿相信是?后者,不然无从?解释眼?睛的湿润。
“我?真怕他叫你去抛尸……”恐惧令她无法修饰言辞与感情,直白?地坦露一切,“你不能……你怎么能……”
她的嘉聿哥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警察,怎么能同流合污……
陈佳玉双手抱住胸口?,“我?真的害怕……”
这不是?钟嘉聿第一次直面尸体?与死亡,也不是?最震撼的一次。
他曾目睹过马仔听令将另一马仔丢进鳄鱼池,眼?睁睁看?着池水翻滚,数鳄争食,直至池水泛红,血腥味经久不散。当晚他梦见池中?马仔朝他伸手,质问“你是?警察,你为什么不救我?”。他一身虚汗惊醒,却很难将之归类为噩梦,失眠和素食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在?周繁辉的宅子见到陈佳玉自嘲地往鱼池泼洒鱼粮,引得百千锦鲤翻滚,红锦锦的一片似曾相识,他为之一凛,心软答应了陈佳玉的请求。
“不用担心我?,”钟嘉聿的沉静中?蕴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要想的是?照顾好自己。”
第一次听见他直白?的关心,陈佳玉怔然抬头,望住那双深藏秘密的眼?眸,心底震动又茫然,“我?”了一声,也不清楚想说些什么,视线不争气模糊了。
钟嘉聿可?能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是?一招怕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她做不到。
他留意周围,在?下风口?点了根烟缓了片刻,才再度压低声:“我?的意思是?,你尽量照顾好自己,我?也会尽量照顾你。”
四目短暂交撞那一瞬,陈佳玉和钟嘉聿多了一点誓约般的默契,读懂彼此眼?神:在?局势瞬息万变的金三角,尽量的最大限度,是?生命。
暴雨忽袭, 重帘锁园,佛堂烛光摇曳,檀香袅袅。
陈佳玉跪坐在?一个垫子上,身旁烟仔压着钟嘉聿的小老鼠又咬又抓, 拨进供桌底下, 又叼出来逗玩, 反反复复, 乐此?不彼。
“你很喜欢小老鼠,是不是?”她低头悄悄同它?讲,地板若是镜面, 早映出她一脸笑意。
烟仔抱着小老鼠侧躺, 后脚不住狂蹬, 原地打圈, 白?毛翻飞。
“我?也很喜欢。”她喃喃自语, 一定是“爱鼠及主”。
又过一会, 雨势渐弱, 天光转亮,烟仔玩腻了小老鼠,挨着供桌脚趴睡。小老鼠再有趣, 毕竟是不会变化的死物?, 总有腻烦的一天, 不似志趣相投的伙伴能提供其乐无穷的陪伴。
烟仔需要?一个伙伴, 陈佳玉也是。
处理完钳工一事, 周繁辉好一阵没搭理陈佳玉, 她该求之不得。但没了保镖, 她便无法外出,天天锁在?深宅发霉也不算好事。
历任保镖换届都属同?一个原因, 没看牢陈佳玉。保镖不得善终,她没少?挨罚,周繁辉总有办法治她,让她服软。
这次也是,等她枯熬不住闭关的无聊,主动去?请求他,他又占了上风。
陈佳玉悄步踱进书房,看书架,看茶几上用?剩的半盏茶,看躺椅上假意闭目养神的老男人。她坐到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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