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晚上骆书禾泡在画室时收到的,彼时画室已经没几个人,只角落几个女生凑在一块看着平板小声聊天。骆书禾眼见着已经很晚,取了围裙,把画笔往洗笔筒里一扔,准备起身去走廊尽头洗手间洗东西。
那几个女生要走了,隔着大半个课室叫她一声:“走的时候记得关一下门哦。”
骆书禾答应了下来。
这时,倒扣在桌上手机忽地震了下。
她拿起来看,发现是晏池发来的消息。
“东西拿到了?”
骆书禾顶着一脑门问号,没第一时间回,先是拿着东西去洗手间洗了道,回来擦干净手,才拿起手机问。
“嗯。”
“其实不用给我这么多东西,我平时很少戴。”
他直接:“买不买是我的事,戴不戴是你的事。”
她扫了眼画室合上灯,关了门往外走。
走廊静得能听见人的脚步声,隐约能听见细碎人声。
手机忽而震了两下,骆书禾眼见着他发过来一条消息,简直是秒撤回。
骆书禾:“?”
晏池:“发错了。”
骆书禾:“哦。”
跟一句:“可是我都看见了,110523,什么意思。”
这回,他是直接发的语音。不知道是不是环境使然,骆书禾一一点开,觉得他声音比平时要温柔些,少了盛气凌人那股劲:“奶奶最近都不在东城,用不着回去。”
“榕树里大门密码。”
“你不是喜欢那?正好,缺个看门的。”
看着屏幕上消息,骆书禾想着要不要回句谢谢。转念又想,在微信里说总觉得太轻飘飘,显得没什么诚意,下次当面说好了,就耽搁了。
但那之后,骆书禾接到了一份工作,根本没空。
消息是通过她的邮箱发过来的,骆书禾想半天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留下的邮箱,尝试着和对方问起,只是回了句:“不太清楚,别人介绍的。”
“谁?”
“不认识,不熟。”
连跟着班里出门写生时都在想着,骆书禾画得心不在焉,倒是有几个小孩好奇围过来,叽叽喳喳在她周围讨论着。
“你们看,那个漂亮姐姐画的是不是那个红房子?”
“是啦是啦,不过为什么不画那栋大一点的呢,窗户好好看啊,我喜欢那个……”
小孩嗓音清脆,像一串挂在檐下的贝壳风铃发出的声响。
有人过来一一拉走他们,手指按在唇边和他们比了个嘘声,声音放得很轻:“不要打扰姐姐们画画哦。”
一天过去,天空光线慢慢黯淡。
骆书禾边收拾着画板,边和邬瑗讨论晚上去哪吃饭。
话说到一半,这个话题又被提起。
邬瑗看过两人信息后,是觉得反正又不吃亏,对方给的价格比市价要高不少,就当积累经验。
“去呗,要是你不去就转给班里同学,挺赚的,应该不少人抢着要。”
骆书禾在当晚答应了下来。
对方效率也高,第二天就把要求发了过来,骆书禾在楼下打印店把那几幅画打了彩印出来,低头研究半天。
说实话,她心里没底。
第一回画墙绘还是被父亲岑向远领着去郊区玩,在一堆荒废的空屋子前,岑向远心血来潮找来颜料让她画。画得并不好,现在想来线条歪歪斜斜,配色诡异,是岑向远一直温声鼓励她,揉着她头发说:“小宝没事,随便画,画丑了爸爸给你补救。”
然后掏出相机帮她拍下来。
那里头的相机存储卡足足有128g的内存,拍的都是她的作品,连她画在墙上的简笔画都拍了下来。
平心而论,岑向远并不能算是个合格的丈夫。自她有记忆以来,夫妻俩就一直在吵架,气极了会摔杯子,吵到一整栋楼都能听见。
对女儿却一直很好,尤其是对她,骆书禾现在有关画画的习惯几乎全是从岑向远身上学来,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是最多的。所以她至今想不通,为什么当年父母离婚,岑向远会丢下她,只选择带走了姐姐。
说不上恨,她只是有点怨他。
这天下午,骆书禾照常在学校门口公交站等车出门。
到了那间咖啡馆才发现今天裴姐人也在,一身漂亮的白色法式方领裙,脖子上系着红色领巾。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抽烟,空气里是蓝莓味爆珠的味道,涂了蔻丹的指尖很显眼。
裴姐是这家咖啡馆店主,也是这次订单雇主,见了面骆书禾才发觉她比自己话更少,酷是真的酷。
“裴姐。”
骆书禾走近,主动叫了声。
裴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嗯了声。
骆书禾有些讪讪,抚了抚头发,进去了。
墙上线稿已经打了一大半,墙角散落着几只颜料桶和刷子。骆书禾掏出耳机戴上,拿起勾线笔,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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