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的味道竟然是橙汁和着血腥味。
浓郁刺鼻的酸涩,和痛上加痛的狼狈,把应有的一丝甜味碾压得无影无踪。只记得身体里的羞耻、愤恨在晦暗不明的换气扇中翻搅;近在咫尺的剔透双眼里冰凉铁柜的绿色;鲜明的笑意轮廓,在能感知温度的呼吸中时而模糊。
然后,碎片的、融合着,被早晨惯例的一杯鲜橙汁反复唤起。
周翎时常会为那一刻的冲动而不值,却始终没能开口替换掉。坐在无人无声的餐桌边,随行侍从静默的注视下,出神地怀揣着一次秘密的叛逆,一口一口悄悄抿下去。
渐渐的,好像所有的空白时刻都被她的存在侵占,漂亮的蝴蝶标本染上酸涩的血腥味在眼前飞舞,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幻想。
真够可悲的,他忍不住自嘲——但人生已经这样无聊,偶尔发生些越轨的故事,又有什么不好?
“怎么感觉我们每次见面都是这么尴尬?”
所以,当披散着湿发、不修边幅的陆泉说出第一句话后,周翎难得发自真心地笑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欣赏她眉间的困惑,手表就滴滴地响起来。
他熟练地按下侧边的按钮并抬起手腕,“我没事,休息室里的是我朋友。”
“带梅小姐去另外的休息室安置好再去宴会现场,留一个人在这里就行。”
“是,皇子殿下。”
朋友?陆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背抵着门板回话,微垂的脸上还留着刚刚的笑影。一时间连记忆都要错乱了,难道上次见面她没有狠狠给过他一耳光?他也没有满眼冰冷地瞪她?
正迷惑着,便见他垂下手腕,抬起脸来又是忍不住地快乐一笑。好像今天过生日的是他,现在更是被特意准备的秘密惊喜逗得眉开眼笑。
陆泉暗存警惕,提起嘴角并指了指门,“你可以出去再来一次吗,我好像错过了什么好玩的事。”
周翎摇摇头,努力收敛笑意,以至于在脸颊压出两个酒窝,“只是忽然觉得很像个回合制游戏,第一次是我撞见你,然后你看见我出丑,现在又轮到我。”
“按照这个规则,下一次又该是我被你抓到了,”周翎抿起嘴唇微微侧头,柔顺整齐的发尾轻轻扫过肩头,竟有些纯净的意味,“真好奇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这充满孩子气的话让一直审视他的陆泉有些奇异地抬了抬眉,伸手把湿透的头发往后梳了梳,才带着笑开口:“漫画里的经典意外除了出浴,不就是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撞见,”说着,她神色一敛,对他郑重警告道:“答应我,以后换衣服一定要记得锁门。”
她这样故意一逗,周翎更是抖着肩膀笑得停不下来,平时精致无瑕的脸上眉眼肆意,一览无余是近乎孩童般的开心。然后,又缓慢地在陆泉沉静的视线中平复,才泛起的一点友好气氛也随之沉淀,灰尘般幽幽覆盖下来。
静默间,湿气凝结出一颗水珠从陆泉的额头幽幽下滑,危险地悬停到眼皮,才被她一眨眼打破了。
“你随意,我要去吹头发,怕一会儿来不及。”
湿发结成弯曲凌乱的条状,粗糙地搭在她脸边,竟也平添了几分冷冽。周翎注视着她快要转过去的湿润眼睫,几乎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吹。”
成功让陆泉止住脚步,无声地回问。
“我没帮人吹过头发,”她身上的湿气发散,好像让整个房间变得潮湿起来,浓重得让人呼吸不畅,“就,有些好奇。”
“可以吗。”
而周翎到底想做什么,陆泉也很好奇。
“可以啊,”看着他近乎柔和的神情,陆泉意外地弯了弯嘴角,“皇子殿下主动要帮我吹头发,怎么说也是我的荣幸。”
休息室的卫生间内备有专业的化妆镜,设计简洁雅致,长方的镜面边框内嵌了灯条,将镜中的主人公照得分毫毕现。陆泉一坐上椅子,就忍不住后悔起这个决定。
而且由于高度差,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周翎的下半张脸。
皇子殿下这心血来潮的游戏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仅有的几次接触根本算不上愉快,饶是陆泉也实在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能让周翎见到她就能笑得这么开心。
稍一分神,冰冷的耳朵就被几只手指刮蹭过去,异样得让陆泉侧脸一躲。周翎抬眼看了看镜中她皱起的眉,继续低头帮她掖着头发的水汽。
弯弯扭扭的湿发难得乖巧地被他拢在雪白的毛巾里,他笨拙地握几下,才后知后觉到,楼层的权限显然是罗屿丰给她的,而她这副模样却是被他先看到。不仅如此,还有之前在医务室里那副强横的真面目——
虽然经常被人忽略,但空间确是具有属性的。公开的,私密的;敞亮的、暧昧的;纷乱的、专注的,都因与对方的关系而决定。而他和陆泉的会面明明不算多,却总是奇妙又偶然地带上了这样绝对私密的意味。
大概也是出于什么命运。毕竟,哪怕在十分钟前,在手按上把手的那一秒,穷尽他的想象力也猜不到现在的场景——刚刚还看着她和罗屿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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