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林琅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了前方越走越快的沉汨,他皱着眉头看向她转过来的一张笑脸:“沉汨,你还好吗?”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宴会上的那些古怪,相较于当初在车里她骤然将他炸开的气流,这一次的她无论是力量的运用上还是控制上,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师仰光不可能教她这些,那到底是谁?
沉汨脸上的灿烂笑意在他开口的瞬间凝成一片冷寂,肃冷的空气里飘出一缕裹挟着水汽的幽淡花香。
“我很好,反倒是你,林琅,没想到连你这种圈子中心位置的人都能被蒙在鼓里。”
林琅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他知道她说的是,仰光不在别墅里的这件事,她被骗着过来,而他竟然也丝毫没有察觉到真相。
哪怕他在师仰光来找他说出那番话的第二天就回到了林家,他也并没有如愿顺利地进入权利最核心。
那通丢出身世炸弹发疯撒泼换来的,也仅仅是林老爷子能力范围内对沉汨的保全,像今晚这次别有用意的邀约,林老爷子比他更加无力。
没有哪一刻比刚才他拦在沉汨面前和林老爷子对峙时,让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曾经对他而言像是一道高不可攀的山峰一样的男人,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只供人驱使的卑微奴兽。
他瞒住他,秘密送走师仰光,就已经是他能为他做的,最能保护沉汨的方式了。
邀请沉汨来看清非人类的本性,进而离开师仰光,才是真正能够一劳永逸让她避开危险的法子。
可很显然,面前的女人并没有轻易被吓退,他甚至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那种野兽尝到肉味的亢奋。
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她的这种跃跃欲试,究竟是源于对师仰光的爱,还是源于得到力量后的妄。
但林老爷子说得对,即便如此,仍旧是以卵击石。
初生牛犊不怕虎,源于无知,无知才能无畏。
打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如果他能够珍惜她、爱护她,她绝不会和师仰光扯上半点关系,也就绝不会为了他铤而走险到这个地步。
一切,都因为他那病态阴暗扭曲的性格。
明明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一份真正属于他的温暖,明明在过去五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去建立起和她的健康的交往,他用一次又一次的错误选择,彻底断送了和她的一切可能。
沉汨垂眼,抿唇咽下那句刻薄的“你真可怜”,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林琅站在原地,见着属于自己的那件大衣披在她单薄的肩头,不禁想起她用自己的羽绒服盖住那个浑身赤裸的少年时的情景。
沉汨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哪怕面对的是与她素不相识、浑身狼藉的人,她都愿意全力以赴地去帮助。那个狼狈逃走的女人也好,那个被溅了一身血肉的少年也好。
他知道。
时间无法回溯,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否认抹去,他所能做的,唯有赎罪。
“沉汨,我会带他来见你。”
夜风送来他的声音,沉汨脚下一顿,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回头。
【利用他吧,彻头彻尾地去利用他;伤害他吧,不留余地地去伤害他。为什么要觉得亏欠,想想他之前是怎么对你的,难道就因为他身世可怜、他不懂得如何去表达情感,你就要当一个原谅一切的圣母吗?】
圣母?我才没有那么大度善良。只是我已经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了,所以没必要。
他会成为我的刀,这就够了。
……
“真神奇啊,我还以为按照你这个恢复速度至少得再等半个月才能清醒过来。”祁兢表情兴奋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各项指标,没注意到偌大的玻璃水箱里已经恢复成人形的男人此刻罕见的沉默。
“对了,既然你已经醒了,我想问问你,”祁兢把屏幕转过来面向章弋越,指着一条异常明显的下滑线问道,“之前你的本源一直在稳定修复你的身体,但有一天,很突然地就放慢了修复速度。”
“水里的营养液都是恒定不变的定量,你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章弋越隔着海水和玻璃,看向那条线。
他知道,是沉汨。
渴望快一点见到她的念头加速了本源修复他身体的速度,祁兢放在水里的营养液已经满足不了本源的运作,于是,留在她身体里的那一半本源,开始无意识地吸收她的生命力。
他陷入深睡,无知无觉,既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修复情况,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以这种形式伤害着她。
直到另一道气息侵入,她身体里属于他的那部分本源才终于被压制着平息下去。
[只要你能活下来,那就够了。]
他听到一道遥远又陌生的男声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这么说道。
那是,另一道气息的主人。
她因为他而遭受的伤害,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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