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意识的把手臂抱起来了。
从行为心理学上来说,他在本能的抗拒这种演绎方式。
然后从健身搏击行家看来,他可能是在控制自己不要打人。
瞎几把唱呀!
但是一曲唱罢,歌手和旁边观看的几人,还有乐手们一起问他有什么意见时。
都笑着点头:“很好很好,再轻松点就更好了,非常好,非常棒。”
他腰圆体阔嘛,说这话就像个菩萨,还抱着胳膊,更显得四平八稳。
而且个头宽壮的人坐着都是大马金刀,充满了憨厚感。
话说荆小强自从暑假之后开学,无论是周晴云、陆妈妈、成老太还是学校里的师生,都很容易把他归结到踏实可靠小郎君的范畴,这个体型可能占了很大原因。
现在各位不管穿不穿军装的,听了都频频点头说哦。
那位大约二十四五的歌手也重新开唱,没区别。
荆小强依旧面带微笑,挺好挺好,然后就准备溜之大吉了。
他很清楚,在文艺这个体系里,平京戏剧学院的定位是培养文艺战线的干部,之下才是电影学院、其他戏剧学院作为文艺界的高等学府,而文工团、歌舞团其实也有自己招收学员、新人培养上升的通道。
打个不太合适的比方,文工团、歌舞团就类似职高。
因为歌舞专业很吃年龄,几岁就得发掘,要苦练十年台下功,二十来岁已经接近退役。
所以普通义务教育体系就不太符合歌舞专业。
到戏剧学院、舞蹈学院、音乐学院的基本都是文化没落下的高端选手,所以荆小强才会觉得杜若兰那恋爱脑可惜。
看看这些几岁十来岁就想方设法进歌舞团、文工团打拼的人。
全凭从小那点天赋和苦练,能不能成才都是看运气和机遇。
还有无数天才一辈子都是普通人,可能都没开过嗓,跳过舞,完美错过自己的天赋点。
现在他也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年轻人估计就是这种歌舞团、文工团野路子上来的,天赋不错,但唱了好多年,特别是在军队文工团这样固定唱法下,没有接受过系统化全面培养的结果。
还是荆小强评价潘云燕那个意思,顺着自己擅长的一个劲折腾,可能会精益求精,但绝大部分可能是从此钻了牛角尖,别的啥都不会。
这时候属于你跟他谈专业用嗓用气或者风格情绪,压根儿就不会。
也没那文化。
所以荆小强的态度就更清晰了,嗯嗯嗯,就这样吧,挺好挺好的。
在他眼里这就是三四十分,使劲拉拽下可能多个分的水准,离及格线都还好远好远。
费那劲干嘛呀,边说边起身,准备走人。
这也是百老汇的标准做法。
先有剧本,再有角色,某个角色确立以后,全世界优秀的歌舞演员来报名面试。
个个都是90分到一百多分的天才,一个角色哗啦啦的几百人争。
哪有时间来给演员说你哪点不好还要怎么改正。
所以就像荆小强错估了中外、九十年代跟三十年以后的男女关系发展程度一样。
现在他也错估了90年文工团的专业执着程度。
他那种营业性敷衍假笑,连挤在边上偷看的舞蹈小女兵们都能看出来。
一个个在那偷偷咬耳朵。
更别提已经成立攻关组大会战,同吃同住同研究打磨了十来天的这帮文工团员。
这还是信奉人定胜天的年代,没有啃不下的硬骨头,这种风格本来就是军队法宝。
立刻就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开口:“这位作曲同志,既然邀请您来,就是希望能够诚恳的提出宝贵意见,这样藏着掖着可不利于打赢这场战斗!”
掷地有声的这话真没错。
八九十年代外面社会上的有些东西还没传染过来,这里还保持着强烈的责任感和战天斗地气息。
荆小强理亏,他就简明扼要:“我不知道你们听过这首曲子的英文原唱没有,是非常欢快俏皮的风格,并不适合这样好像在国家大剧院舞台上站在交响乐队前面演唱的风格,明白吗,风格,我们要体现的是年轻地勤小战士,憧憬蓝天,又谨记自己哪怕是维修工、装卸工,也是战机飞向蓝天不可或缺一部分的螺丝钉精神,我说了很多遍要轻松,你做不到这个基本要求,我还能说什么?”
排演厅瞬间寂静。
原来刚才看似轻描淡写的评语里面,已经包含了难以逾越的高峰。
艺术行业就这样。
很多大师或者高手去给人指导,没什么重话,就是点看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指标。
再放松点,再升华下,再投入点感情。
殊不知,就这么一点点,没准儿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难以抵达的彼岸。
现场所有人沉默了下,乐手们先提出:“我们放交响乐团送过来的样带吧,那个的确是要欢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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