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何时知道,是廖夫人算计我?”傅绫罗靠在他身前,目光冷幽,又起了雾。
“是我划破自己手心的时候,还是我回傅家逼问的时候?”
纪忱江心尖又起了陌生的不适,似酸似涩的颤了下。
运筹帷幄多年的定江王,一时竟不敢开口。
第32章
傅绫罗没急着等纪忱江答复, 只从他怀中退出来,没受到任何阻拦。
她平静看着纪忱江,“亦或我被女婢冷嘲热讽的时候?或者在我童时拉住王上衣袖那夜, 就注定了今日的结果?”
他并非善人,阿爹还犯了错, 他必不会是因为怜悯才允准她入府。
“阿棠。”纪忱江蹙眉, “我没你想的那么病态。”
傅绫罗点头, 声音依然轻柔,“那就是前者了。”
她眼神中的雾气似乎翻涌起来, 似是在回忆往昔, “那个时候,王上是觉得她们说得对, 还是冷眼看着我挣扎当个乐子?”
“在我划破自己手心, 倒在外面的时候,王上是觉得这个小女娘太会做戏, 还是耻笑她因为那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心思,竟然软了身子?”
“王上一边同意明阿兄他们以王上的名义帮我立女户,又一边纵容廖夫人拿我阿娘的坟茔来威胁, 我去书房的时候, 您又以什么样的心情威胁我不许犯错, 怕我会缠上您?”
“我以房中术在王上身边站稳脚跟,王上可曾嘲讽, 这小女娘看起来胆小,回回都被吓软了腿也是浪荡……”
“阿棠!”纪忱江打断傅绫罗的话,上前一步逼近, 在要箍住她腰肢之前,看到她沁凉如水的眸子, 他压着冲动,捏了捏鼻梁。
“阿棠,我可以解释。”
傅绫罗垂眸,声音轻的风都能吹散:“好啊。”她听着。
纪忱江深吸了口气,胸口有些莫名烦躁,如同有只困兽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令他甚至起了陌生的惊惧情思。
他扶傅绫罗的肩膀,“我确不是良善之辈,可也没你想的那般糟糕,你拉住我衣袖的时候,若我是个畜生,大可以将你关起来,任我施为。”
傅绫罗脸色苍白了一点,也对,从始至终,他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从无儿女情长心思,也无风花雪月兴致,此前考虑所有事情都是以达成目的为准,我身边当时确实需要一个可信赖的女娘。”
“但堂姊可以,阿莹也非不可,我放任后宅倾轧,是因为阿孃和卫明他们都心疼你,立了女户你依然摆脱不了纠缠,但你又是个倔强性子,直说不想你走你会应吗?”
傅绫罗脸色又苍白了些,所以,从头到尾,都不是非她不可。
纪忱江看不得她愈发雪白的脸,抬起她的下巴,认真道:“知道你心悦我,那时我……病症缠身,确实有敲打你的意思,因为给不了你结果,我不想令阿孃捧在掌心的宝儿有伤怀那日。”
“后来……”纪忱江顿了下,不知为何,话竟有些艰难,“我救你那次你就于我不同,待得我知道你确实是那个例外,我确实不想你离开。”
“若不是心悦于你,身为定江王,将你纳入后宅,甚至不给你名分,也要将你困住,您心知肚明这并不难,但阿棠,我从未强迫过你。”
“你等我报完仇……”他低头,傅绫罗被迫仰头,两人鼻尖对鼻尖,几乎要亲上的距离。
傅绫罗下意识偏开头,脑袋疼得几乎要炸掉了,“王上,您不曾要了我,到底是珍重,还是怕自己没有痊愈?”
纪忱江没忍住手上稍稍用力,钳住她瘦削肩头,听她闷哼出声,纪忱江恍然松开手。
见她面容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压着火气叹息,“阿棠,我的心意你应该能感觉到,定要如此伤我吗?”
傅绫罗眼眶微红,心意?
哪怕到现在,他也说是因为例外,是因为还没出现其他例外,不是喜欢她。
可笑的是,她的情丝是因救赎而起,也理直不到哪里去,也许换个人救她,这小女娘的心肠就记挂别人去了。
始终,他们之间都不是那个唯一,谈何心意。
她声音微微发抖,“王上恕罪,今日绫罗累了,想先回去歇着,您让我好好想一想。”
纪忱江没有拦她。
他们前后脚回来,暗卫只来得及禀报傅绫罗在郡守府见了人,还没来得及与他细说。
只怕是有心人挑拨。
他冷静下来,心知这会子阿棠什么都听不进去。
待得暗卫将亭子里发生的对话一五一十说完后,纪忱江沉默许久,拍碎了一张沉木桌。
他眸底闪过暴戾之色:“卫喆你亲自带人去,将人给我抓回来!方法不论!”
敢动他的人,找死!
卫喆离府的时候,宁音正伺候沉默的傅绫罗洗漱。
她着实见不得娘子浑身的悲伤劲儿,看着都鼻尖发酸,“娘子,您想哭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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