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食盒。
不管是为了讨傅绫罗的好,还是想要递到王上跟前,这个秦管事,都比被打了板子扔去庄子上的于管事强。
当然,面上宁音很端得住,灿烂笑着谢了陈六,塞给他一角银子,“多谢秦管事,劳陈阿兄买了面和油,炸些果子请你和秦管事吃。”
这就是个客气话,陈六高高兴兴接了赏,更热情了些,还依依不舍跟在武婢后头,送傅绫罗出西院。
过了二门,宁音才嘿嘿笑着,迫不及待打开食盒看。
透花糍用了上好的糯米粉,真真是水晶带粉的模样,颤巍巍的透明皮子里,花蕊都清清楚楚,精致得仿佛真花一般。
等到了墨麟阁,宁音想先伺候傅绫罗吃点东西。
傅绫罗摇头,“你跟她们几个分了吃。”
宁音问:“您不吃吗?”
“我晚些吃,墨麟阁后院没人住,你们挑一间离主院近的偏房,将东西收拾好,再过来找我。”傅绫罗只微微笑了下。
她是不想吃吗?她最喜欢甜食。
可王上不喜花香,她拿不准,点心里的槐花蜜和刺玫味儿是不是也犯忌讳。
头一天上值,还要打第二场硬仗,饿一饿不算什么。
守着铜甲卫,宁音没敢多说什么,只好带着武婢们听吩咐办事。
卫明早就安排好了,傅绫罗跟着亲卫,行至定江王寝院跟乔安汇合。
乔安见到她,小小哼了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能进屋伺候,也不能近王上的身,说话行事都小心些,惹怒了王上,卫长史也保不住你。”
蒙蒙亮的天光下,傅绫罗面容沉静,只轻轻嗯了声,眼神扫过乔安端着的洗漱物什,毫无争抢之意。
墨麟阁,以阁之名,实则是由大王规格的几座殿宇组成。
傅绫罗去过的书房在右侧,寝院在左侧,中间则是见客的厅堂。
她像个幽灵一样,隔着三四步距离,脚步无声跟随乔安进了屋,清澈的眼眸仔细打量这几乎有祝阿孃卧房三倍大小的屋子。
窗口位置挂了薄纱帷帐,屋里只有定江王床头一盏琉璃灯散发着幽光,她看得不算清楚。
但屋里没有任何熏香味儿,只有一种浅浅的松木被阳光晒过后的清香,暖融融的,倒是不像定江王那冷淡的气质。
傅绫罗第一日来,乔安不知道该让她做什么,也不想让她抢了差事,见她四下打量,只自顾轻手轻脚地准备。
“谁在那里?”乔安刚放好铜盆上的巾子,就听到床帐内响起清朗的声音,仿佛早就醒来了一般。
傅绫罗立刻收回目光,垂首安静站着。
乔安立刻回话:“王上,傅娘子来当值了。”
纪忱江微微蹙眉,骨节分明的手蓦地掀开帐子,看了眼远远站着的傅绫罗。
“出去。”他早上起来脾气不大好,更何况被陌生气息惊醒,就更烦躁。
他不需要这女娘伺候他起居。
傅绫罗稍稍后退几步,屈膝跪坐,“王上,绫罗不会搅扰您的清净,但请王上恕罪,我来前院,就是为了在王上身边伺候,我不能出去。”
乔安瞪大了眼,卧槽,傅娘子以前就是这么跟王上说话的?这比祝阿孃还胆大啊。
就连纪忱江的怒气都顿了下,这小狐狸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哆嗦了,就要大杀四方,先从他这里下刀?
主仆俩看着傅绫罗,一时屋里竟然安静了下来。
傅绫罗声音柔和地解释,“以王上之尊,屋里本就该有人伺候着值夜,只是乔大伴不似其他大王的大伴,无法近身伺候。
如此,绫罗前来,就是为了补上这个缺,尤其是后院里有夫人侍寝的时候。”
乔安不服气地瞪了傅绫罗一眼,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除非他想让老乔家绝后,否则他确实没办法在王上干点啥的时候,在屋里戳着。
纪忱江懒得跟傅绫罗计较,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鼻梁,闭目冷淡道,“那就等夫人来侍寝的时候你再进来,现在,出去。”
傅绫罗抬头,双眸似水,却含坚定,“王上,您总得习惯的,外头那些看着的,也得习惯才成。”
纪忱江倏地睁开眼,目光彻底冷下来,丹凤眸中酝起了戾气。
“我若是不肯呢?”他冷声问着,长腿从床上迈下来,人斜靠在床头,居高临下睨向傅绫罗。
傅绫罗心下一抖,纤细身子轻轻伏下去,咬住银牙没吭声。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乔安觉得,来个火星子,这屋里保管立马烧起来。
他吓得连呼吸都停住了,心里直呼牛逼。
他错了,傅娘子不傻,她是彪啊!
第13章
纪忱江虽不是如外面传说那样冲动易怒,但年幼失怙,母妃又蛇蝎心肠,他经历诸多艰难才掌控了南地,也并非什么好性子。
在他长大后,就连祝阿孃也不会这样与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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