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燕觉得形势不好,依言拉唐致先走,唐致不肯,一路骂着街从街头巷尾,七姑八姨嘴里耳熟能详的亲切脏话在她嘴里没有重复过。被西燕拖到酒吧外面。
她们走到路边打车时,有辆高档的褐色轿车在不远处停下,下来一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有钱的女人,踩着双毛茸茸的拖鞋,一边抬手把大卷发绑在脑后,一边快步走过她们身边,往“未来人”走去,留下一阵香风。
西燕扯着嘴里叫嚷个没停的唐致,没腾出空来多看贵妇一眼,她在心里盘算着,这时候还是不要回家的好,省的表嫂看见,如果真是误会,那就误会的太深了,表舅再想解释,只能跳黄河了。她所以把唐致塞进出租车,跟师傅说了地方,回她宿舍。唐致忙着放下车窗接着叫骂,没听清她报的目的地。
“哟,喝多了?”司机师傅操着闽南普通话,热心肠地问。
“嗯,是啊,不好意思哦。”西燕抱歉地说,她从里到外,是个有礼貌的好姑娘。
“吐车上两百!”闽南腔无情道。
西燕呆了呆。
不知是谁,打了电话给丽娜的小姨。啸知匆匆丢下一圆桌的客人,赶过来。穿过酒吧前厅,直达后台,看到了被打肿脸的外甥女,她们家的徐大小姐,正坐在那里充胖子。
杨帆和酒吧老板商量赔偿数额,丽娜始终坐着没动,手上的易拉罐换了一边脸。看见小姨走进来,她也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丽娜抬着头问,嘴角扯不开,有点变音。
“你在这儿以一敌百,我能不来,给你助个威!被人欺负了,谁给你做主。”啸知放下手里的包,搁在桌面上,边说,边看着对面的杨帆,他们之前在攀岩局上见过一面。她此时目光锐利,射过去的目光不只含着刀子。
“没人敢欺负我!”丽娜冷着脸。
“没人?你这脸是自己肿的?”啸知点头,认真端详了一眼。
酒吧老板开了个结结实实的高价,这种敲竹杠的好时候,百年难遇,都是生意人,有这个敏感度和眼力价儿。杨帆没有主动权,只能自认倒霉,他满脸上写着破财消灾的无奈。点头刷卡前,他无意瞥见年轻的小老板抬高了下巴,越过他,和那边的徐啸知点了点头。
解决完了赔偿问题,还有更麻烦的问题等着他,杨帆转身来,回到圆桌边,深深吸了口气。
“丽娜,我非常抱歉,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真的是一场误会。”他此时的身高,站着目标异常明显,被人目不转睛注视着。
丽娜不说话,不接受他道歉的意思,肿着的脸颊发烫,羞红了脸似的滚烫,像她想像了无数次的,他的表白时刻。
“一场误会!叫你说的这么简单,道个歉就行了?!”啸知始终站着,没坐下过。“杨总,杨帆,你见过伤的这么重的误会么?你们家的误会,打在人脸上啊!”
杨帆这三十几年来,也从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面对着两个女人,他低头在心里叹了口气,“本来是专程回来,想感谢你的,结果弄成现在这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看我能怎么补偿你,道歉、赔偿,还有什么都行!”
丽娜仰着头看他,盈盈的一双眼睛。杨帆以为,她是被扇了耳光之后疼的。
“都行?真的?”啸知替外甥女问,微微偏着头。
“都行。”杨帆郑重的表情。
“拿 100 万来,弥补我们的损失,身体的、名誉的,方方面面的。”啸知低头拍了拍外甥女的肩头,说。
“啊?!”“什么?!”丽娜和杨帆同时吃惊地望着啸知。
“怎么?不肯给啊?不是怎么都行么?”啸知挪了一步,靠近了一些。
“这个数字,也太多了吧!”杨帆如实说。
啸知嘲笑的表情,转头先打发丽娜乐队的人,“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今晚的事,我既然来了,我处理,用不着你们都耗在这儿。”
小猫带着人呼呼啦啦的撤走,像海潮退去。
啸知起身把房门关上,给丽娜营造个吐露真心的好场景。
丽娜被打蒙的脑袋,终于转过弯来,“帆哥,我不要你的赔偿,100 万,1 万,1 块钱都不要,我喜欢你。”她仰着头说,当真是仰慕的神情,只是发面馒头似的脸蛋,有点不合时宜。
这话是杨帆最怕听到的,他皱起的眉头结的更紧,一直觉得敷衍周旋,保持好距离,能最终防着听到她这句话,终于还是听到了。“丽娜,”他连该叹的气都叹光了,干涩地看向她脑后一处堆道具的角落,“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我是说作为男人的角色。但作为你的同事、朋友,我很感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你也很优秀、多才多艺……”
“我知道你结婚了,有家有孩子,你放心,我不要你离婚,没想过要破坏你的家庭。我就是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就行了,我不会让你觉得难办的,我就是想让我们,你和我!互相喜欢。”她打断他,倾身过去,情难自禁地想抓着他手臂。
他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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