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臣踌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掀开帅帐,低声道:“大帅。”
“嗯。”
季时傿正在翻岐州十三城各地呈上来的军报,闻言应了一声。
谢丹臣起了个头却不再说话,站在不远处犹豫了许久,直到季时傿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他才开口道:“大帅,是不是罚得有点太过了,老罗好歹也是个千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心疼他,你去替他把刑受了。”
谢丹臣梗了一下,“末将的意思是,陆城并未失守,老罗后来也赶过去了,他与末将等都是过命的兄弟,这几十军棍打便打了,再将他降为百户,这实在是……”
季时傿放下军报,“那我问你,鞑靼人来袭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喝酒……”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我看这几年太平安生是把你们的骨头都泡松了,如今竟然连怠职这样的罪过都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季时傿一拍桌案,语气森然,“现在就敢轻敌,将来北地越来越冷,蛮人打进来的时候,你们打算跟我说什么?天太冷手太僵提不动刀吗?啊?”
谢丹臣脸色一白,立刻抱拳道:“末将知错!”
“行了。”季时傿重新低下头,淡声道:“剩下二十军棍免了,告诉罗笠,今日我可以免他的责,敌人不会,如今让他降为百户,也是想他能记起,当日拼命挣下的军功,到底有多难。”
谢丹臣躬身道:“是。”
说罢掀开帅帐,走到行刑的校场,让人将半死不活的罗笠抬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陆城的百户樊徊璋被人领着走了过来,他参军已经有几年,但这些年太平无战事,各国都在休养生息,他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因而直到现在也只是一名百夫长,更遑论见到西北如今的兵马统帅。
樊徊璋跪下来,“大帅。”
“请起。”季时傿抬起头,“你便是当日部署陆城边防,抵御鞑靼人的百户吗?”
樊徊璋依言道:“是。”
这位统帅看着果然年纪不大,恐怕也就二十出头,但她气势看着却不比外面魁梧的将士低,她的威严并非通过身量年龄体现,自带的气场就已经叫人不可忽视,整个人不怒自威。
“军中向来赏罚分明,你既然立了功,该有的赏赐也会给你。”
季时傿沉声道:“从此以后你便代替罗笠的位置,任千户一职,他因何罪过被降责你应该明白,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樊徊璋大喜,知道自己是被赏识,以后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当即俯身跪下。
“樊千户用不着感激我。”季时傿笑了一下,“是你自己立的功,挣来的军职,日后能走到什么位置,还得看你自己。”
“末将明白!”
作者有话说:
稍稍试探一下……
今天就一更,晚上不用等,我去通宵抱佛脚了(双手合十)
霜露
近来霜露萧森, 总是沾衣,站在檐下的片刻功夫,肩上就被濡湿了。
嵩鹿山后院的小竹屋前, 春季繁盛的玉兰花枝已经枯败,这一年将近末尾,更深露重,梁齐因将玉兰花连根带土搬到了屋内。
他弯腰剪去枯枝, 静静听身后的陶叁说着近来的事。
“何晖能下地了,就是行动还不利索。”
“陛下又册封了两名美人。”
陶叁说着说着挠了挠后脑勺, 不知道为什么公子让他们去打听这种事。
玉兰盆栽摆放的位置是屋内光线最充足的地方, 梁齐因将剪下的枯枝拾起来, 漫不经心道:“侯府的那个丫鬟怎么样了?”
“说是伤快养好了,将军去了西北, 侯府空落, 她说想请示回慈宁宫继续伺候太后, 等将军回来再出宫。”
陶叁神色微顿,又道:“药她也用了。”
梁齐因神色淡淡,将修剪完的玉兰盆栽移到窗前。
他虽然答应季时傿不会做傻事,但不代表他会放任太后等人罪孽深重还想福寿延年,当初他们怎么害的季时傿,如今都会一一反噬到自己身上。
早在季时傿进宫给太后贺寿的晚上,梁齐因就已经让温玉里给秋霜治伤的药里动了手脚, 表面看除了有助于伤口愈合外并无其他效果,只是换了其中一味药, 短时期内多次服用会在体内积毒。
而秋霜又擅厨艺, 她最初在慈宁宫便是凭着一手制作糕点的手艺赢得太后青睐, 她若回了慈宁宫, 必然要伺候太后,而聚在她体内的沉毒,则会通过汗液,最终流入太后体内。
季时傿对太后到底还留存着几分情义,连下狠手报仇都做不到,所以这个恶人便让他来做吧,一报还一报,当初她用的什么招数,便如数奉还给她,算不上委屈。
陶叁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公子,可若是……”
他咽了咽口水,那毕竟是太后,宫里的太医都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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