傿点了点头,二人得了令便相继离开。
等她们走远了,季时傿才站起来,她先找来纸笔,快速地写下几行字,而后拿着卷好的信纸走出卧房。
此时将近亥时,正是夜深人静。季时傿停在院落中央,仰头明月高悬,夜幕低垂。她抬起右手,手腕部位有个精致漆黑的腕扣从袖子里露出来,里侧有个宝石一般的装饰品,实际上是一个特制的哨子,能发出类似于隼唳的声音。
季时傿吹响哨子,心里默数几下,寂静的夜空中便忽然响起猎隼锐利的鸣叫声,紧接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海东青扑闪双翼,从天边疾驰而下,擦过院里落影稀疏的树枝,稳稳落在她的手臂上。
这只海东青名为雪苍,是季时傿在西北驻地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驯服的,性情凶猛,平时在草原上最爱捕食岩鸽,有时兴致来了甚至会猎杀比它大几倍的狍鹿。
季时傿将它驯服之后便作传信之用,她回京之后雪苍也跟着她飞了过来,平时不知道栖在哪儿,饿了就自己捕猎,有时会飞到她院子里求食,非常省事。
雪苍在她手臂上停下后,歪着头蹭了蹭她的头发,翅膀扑闪了几下,掉下来几根羽毛。季时傿一边躲着雪苍的挨蹭,一边将先前写好的信纸塞进它左爪上的小竹筒里,做完一切后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道:“去,把信传给马观同,回来后给你抓肥鸽吃。”
雪苍缩了缩脑袋,鹰喙不满地在她胳膊上戳了戳,无声地控诉着她的“压榨”。
季时傿拍开它的脑袋,低斥道:“再磨蹭把你毛拔了煮汤吃!”
雪苍张开翅膀,愤然唳叫一声,仰头冲进了夜色当中。
北疆战事平定的第三年,马观同奉旨南下任西南统帅,过去他们就是用雪苍传递的军情,只不过如今战事已平,四境安生,雪苍久不曾与他见过,不知道还认不认识去南疆的路。
季时傿在信上将陈太医提及的中毒症状详细地写了下来,没有提到中毒者是谁,只是拜托马观同在南疆帮忙调查一下,什么毒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最后她又书信一封,交由亲信带上前往泸州,徐圣手虽去世,但一定为他的后人留下了什么,陈太医提到过为梁齐因褪毒的法子乃徐家先祖所创,如果实在找不到解药,或许徐家后人还可以想到办法治好梁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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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说好的卯时的时候会派人来请,结果陶叁在四夫人的院门口催了几次,也未见到他们出来。
他怒气冲冲地跑出大门,在梁齐因的马车前停下,嘟囔着抱怨道:“我再也不去了!”
梁齐因将目光从书上移向他,“怎么了?”
陶叁愤愤然锤了锤车辕,“九公子一直在院子里闹,我去催他还拿东西砸我!”
梁齐因将书放下,安抚道:“既然如此,你不用再去喊了,横竖他们不会不来。”
陶叁垮着嘴角,“真的吗?”
话音刚落,四夫人便领着不情不愿的梁齐瞻过来,她身形娇小柔弱,纵然只拖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几步路下来便也精疲力尽。
她推了推梁齐瞻的背,催促道:“快,上车去。”
梁齐瞻像是双脚黏在了地上一般,一寸寸地挪上了马车。
梁齐因坐在一旁看书,连头都没有抬过。
待儿子终于上车之后,四夫人觑了车厢内一眼,又从身后拉出一个身影来,道:“你也上去,去照顾齐瞻。”
坐在马车前拉着缰绳的陶叁一愣,认出这个人就是先前被四夫人塞到他们院里的婢女小桃,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四夫人,您先前只说让九公子跟着我家公子读书,没说还有其他人啊。”
刚刚被四夫人推上前的娇俏婢女停住了要爬车的动作,惊慌地望了望四夫人。
四夫人表情一僵,她神思敏捷最善伪装,立刻解释道:“齐瞻还小,他一个人我不放心,小桃是我身边跟惯了的,平时也都是她伺候齐瞻起居。”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陶叁没法反驳,黑着脸挡在帘子前,一点也不肯退让。
小桃咬着嘴唇开始无声地落泪,哭得梨花带雨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陶叁翻了个白眼。
四夫人只好讪笑着望向里面,恳求道:“世子,齐瞻还是个孩子,从来不曾离开过我身边半步,我这个当娘的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出远门,求您让小桃去照顾他吧。”
梁齐因终于抬起头,一半身影陷在阴影里,看不清晰脸上的情绪,闻言轻声道:“上来吧。”
四夫人赶忙推着小桃上了车,心道这位纯良无害的世子果然好拿捏,可比他的随从好对付多了。
小桃一进来梁齐因便闻到一股甜腻的香粉味儿,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察觉出小桃正欲坐到他旁边,梁齐因神色淡淡,微微抬了抬手,道:“坐那儿。”
小桃敛了敛眉,不敢再动,只好在对面挨着垫子坐下。
外面的陶叁气愤地扯下帘子,转身前瞪了小桃一眼,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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