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能见到老师,”藏松跟着站起身,枯木杂草顿时被遮挡出了一片阴影,“三界茫茫,红尘滚滚,我寻之人不见踪迹。现在终于寻到了,我还去什么琴诗大会?”
江月白未置可否,脸上一副“那你随意吧”的寡淡表情,转身向林外走。
藏松看出了这个表情里的疏离与拒绝,但还是执着地跟在江月白身后:“老师这些年云游四海,浪迹天涯,做惯了风流客,我这几天跟着老师,看老师不是去戏楼就是去酒楼,身边许多莺莺燕燕不说,而且还结识了不少奇怪的”
藏松话音略微停顿,仿佛是在思考怎么形容如今江月白的身边人。
“乡野俗人。”最后用了这四个字。
江月白停在林外溪边的碎石滩。
四个字说完的时候,藏松的目光落在穆离渊身上——
粗布麻衣、挽起袖子的胳膊上各种伤疤、手指都是干粗活的茧子
全然一个,除了“身强体健适合干活”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普通人。
“这是老师的奴仆?”藏松问。
穆离渊原本蹲在地上,抱着双腿脸埋在膝盖,听到说话声抬起了头。
藏松微微眯眼。
对方这张脸长得还算不错。
可惜没什么用。
这种大字不识的粗人,不会弹琴奏曲也不会吟诗作画,就算整日跟在老师身边,恐怕也是呆傻木讷,没法取悦老师。
两人用互相打量的眼神对视了很久。
久到气氛开始有些古怪。
敌意是藏不住的。
穆离渊看着藏松的脸,又看了看他身体。
藏松感觉对方这道视线怪怪的。
也许是这人的眼睛生得清澈有神,目光和刀子一样。
让他身体被扫过的地方莫名有些疼。
“不算奴仆,”江月白开了口,“这是我付工钱的小跟班。”
藏松:“那不还是奴仆。”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句话的轻视贬低意味太强了。
自己是什么人?这个蹲在地上的乡野村夫是什么人?
他堂堂仙门大能,至于和一个灰头土脸的普通凡人争风吃醋到阴阳怪气的地步??!
太跌身价。
自降身份。
最重要的是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师是察言观色明辨人心的高手,轻而易举就能从举手投足的细节把人看穿。
若是因为这句话让老师发觉自己心胸狭隘,那根本得不偿失。
“生得俊朗,人看着也聪明,做仆从可惜了。”藏松不动声色地把话圆回来,“老师没考虑教他些什么吗。”
江月白看向穆离渊:“教了啊。”
藏松神色稍僵:“教了什么。”
“教他,”江月白话音微微有些拖着,显得漫不经心的,把穆离渊从地上拉了起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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