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吞咽着喉中不断泛上来的血腥:“你看不见他们, 不代表他们不配活着”
“他们活不活着, 与你何关呢。我已经赏赐给你了长生无极、无忧无愁,你不感恩这施舍, 还要再卷入尘世纷争, 太不听话了。”高高在上的嗓音每个字都带着层叠的回音, 语调却不急不缓,像一位慈爱慈悲的长者, “众生知天劫可怖, 方能遵天道法则。你拯救这些朝菌蟪蛄, 他们将来仍要生老病死, 你救了这个人救不了下一个,拦住这个劫拦不住下一个,何苦来哉。”
“我不是救某个人的命”江月白抹了把唇边的血,“我只是教他们不认命罢了”
“可这是来自更高层世界的压制,你们反抗不了挣脱不出的。你看朝菌蟪蛄蜉蝣蝼蚁,就像我看你们。你就算飞升到了仙境,不过是从叶子的底端,爬到了叶子的顶端,呼吸到了点更自由的风照到了点更明媚的光,可你终究是虫子。虫子能对抗种下这颗树的主人吗?细小到看不见的虫子在叶子上奋力地抗争,难道能对抗摘叶子的人吗?”
“不能”江月白哑声说,“但起码能将那只摘叶的手叮出血,让他不敢摘这片叶子”
天道笑起来,虚无缥缈的嗓音逐渐清晰:
“北辰仙君总是这样能言会道,无所畏惧。那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很简单的游戏。山河器在大火里只能坚持一夜,天亮之前,你若能让我流一滴血,我就认输。如果我让你流一滴泪,你便输了。如何。”
江月白染血的唇微勾了一下。
是一声无奈的轻哂。
“不仅是游戏,更是天劫的输赢,你一定不忍心看成千上万的生命被活活烧死。”
天道缓慢地一字一句,不动声色地催促着这个困兽走进自己期待已久的局:
“我以真身起誓,若你能赢,这道天劫自破。”
江月白微垂着眼,略有艰难地在血腥气里呼吸着。
迟迟没有作答。
他唇边的血迹干涸了,又有新的鲜血还在从唇缝源源不断涌出。
模样无比狼狈。
天道不语。
漫长的寂静似是在等待回答,
更像是观察。
这个昔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似乎蒙上了一层灰尘。
也许是因为天劫提前,让山河器的计划功亏一篑。也许是因为狂风幻境,让他从拯救者变为了杀人凶手——接二连三的愚弄,让这个从来都自信无畏从容不迫的人感到了挫败。
“向来只把别人玩弄鼓掌的北辰仙君,这回尝到了被玩弄的滋味,所以一蹶不振了吗。”
天道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种颓败表情的江月白,
“从不服输的北辰仙君要向我认输了吗。”
沉默许久,江月白终于抬起了眼。
“小渊呢”江月白血迹干裂的双唇微微动了动,沙哑道,“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幻境应当是从狂风漩涡开始的
他以剑定风后,在黄沙风暴中心看到的小渊,全都是幻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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