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另种墨笔的走向。
如果这双眼睛是一幅画,该会很难画吧。江月白心想。
玩够了,他把睫毛一扔,手搭在怀里人肩膀上闭眼睡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床幔被拉得很严,严丝合缝,还拉了两层,透过来的日光变得温和柔软,让半睡半醒的人产生还能再睡一会儿的错觉。
可这错觉没持续片刻,江月白一下子清醒了!
他翻身坐起,感觉腰酸颈痛,浑身都是没睡够的疲倦。
但他不敢在这张床上再停留,三两下穿好了衣服,一把拉开了床幔——
耀眼的日光霎时间充盈了视线!
江月白闭了下眼,起身向外走。
桌上凉茶与巾帕都已经备好,他洗漱擦拭之后抬头,瞧见墙上凹凸不平的铜镜里映出了满脸倦容的自己。
他其实是不用睡觉的,可昨晚睡了一觉,反倒睡得更疲倦了。
江月白反思了一下原因,最终将责任归结在对方身上——对方根本不是什么身体虚弱的可怜人,而是力大无穷的男人。一个吻就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并且吻完就可恶地睡着了,留他缓了半夜才缓过气来。
江月白抬手摸了摸唇角,有些隐隐作痛,他又离近了些,贴着铜镜仔细去看自己的肩颈——吻痕红紫斑斑驳驳。
弟子们看到了,就说昨晚和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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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了吧。江月白用力往上拉了拉衣服,提前想好了说辞。
可不能把缥缈阁的小弟子们带坏了。
院子里已经响起了动静。
江月白推开门,最先看到的是小圆——小圆摆成一个小小的“大”字躺在草地里,剑谱扣在脸上,手里还抓了一只草编的蚂蚱,似乎睡着了。
穆离渊依然穿着破旧的粗布短衣,在火堆旁戳柴火灰。
火堆上架着的锅正在“咕嘟咕嘟”,在虫鸣鸟叫里散发着沾染人间烟火的温馨气息。
见江月白出来,穆离渊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了他面前,带着笑意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江月白对这种目光很不理解,明明昨夜还相拥而眠,一刻不见,此时倒瞧出些恋恋不舍的意味。
有意思。
江月白刚一笑,穆离渊便立刻很轻地抱住了他!江月白并不明白为何要抱,但手还是很自然地搂了身前的人,在背上轻拍了拍——所有想他寻求安慰的弱者,他都会这样无言地给些安稳。
穆离渊埋头在他肩膀,低声说:“师尊昨夜辛苦了,我熬了粥,给师尊补补”
“你还会做饭?”江月白提着他的后领子把他从自己身前拉开,笑笑,“行,我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
穆离渊很高兴,牵了江月白的手拉他到小石墩旁,江月白坐下之前,还俯身替他扫了扫石墩上的灰土,然后洗手擦手,小心翼翼盛了一碗粥,递给江月白。
粥是白粥,味道却很香厚,每一粒米都是软糯的,像夜里小圆软软的梦呓。
穆离渊安静地看着江月白一口口喝粥,目光专注地一眨不眨。
江月白抬眼,那道目光便对他笑。
粥其实是好喝的,可江月白有些不自在。
这幅场景太美好了,让他有一种——喜事春宵头一遭,云雨幽梦醒来后的恍惚。
他在心里反复回忆:昨晚确实只是清清白白睡了一觉,没做什么吧?
回忆着回忆着,突然后知后觉地回味到方才对方那句话,“昨夜师尊辛苦了”
辛苦了?
辛苦什么?
江月白拿碗的手一颤,险些把粥洒了。
他该不会那么混账吧?
然而今早醒来,身体的确困倦得不正常。
一番可怕的猜测后,他端碗的掌心都渗汗了。
“你”江月白试探道,“昨晚睡得如何?”
“很好。”穆离渊回答。
江月白放了碗:“可我感觉”
他抬眼又垂眸,垂眸又抬眼,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揉了一下后颈。
穆离渊看着他的动作,好像明白了什么,急忙解释:“我没对你做什么。”
江月白揉着后颈的手僵硬了一下。
这个解释很不错,但是很怪。
要真是吻到深处情难自持,也该是他这个渣男对别人做些什么,毕竟这世上所有人跟自己比来都是无法反抗的弱势群体,怎么反倒要对方来解释。
这样很不妥。
“我的意思是说”江月白握拳抵着鼻尖清了下嗓子。
“昨夜我枕着师尊的手臂睡着了,”穆离渊站起身,绕到江月白身后,弯腰替江月白揉肩膀,“师尊好像是不愿意碰到我,一晚上都睡得很僵硬,所以我早早就起了,让师尊一个人多睡会儿”
江月白松了口气,然而越听越不是滋味,他昨夜的确是睡得两手无处安放、四肢僵劲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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