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未好,江月白每用一次灵力、每做一个动作、甚至每说一个字,浑身就如同沸水滚过般刺痛。
但这种苍白的沙哑,只显得话音更冷。
穆离渊缓缓微笑点头:“师尊说得是。”
他笑着看对方雪白的剑刃在魔气灼烧中渐渐融化翻卷,看着那些魔焰沿着对方的剑身一寸寸向前蔓延。
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江月白手臂旧伤接连崩裂,绽开一朵朵细小血雾——不仅仅是手臂,他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开始在魔气的凶猛侵蚀下溃烂,一同向外渗血!
重伤在身,他如今不是穆离渊的对手。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下一刻,魔息猛然冲破剑气!
江月白右臂瞬间被鲜血淹没,整个人被撞得向后跌去。魔兽虚影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就要咬上他的脖颈
他来不及后退,只能仰身闪避。
可面前的猛兽忽然消失了。
紧接着,江月白感到腰后被人一把揽住——
“原来带着伤来的,”穆离渊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冰凉的指尖摩挲着他腰侧渗血的伤口,低缓又恶意地说,“早说,我轻点。”
风雪夜归飞速地调转了剑锋。
可穆离渊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江月白觉得剑锋尽头软绵绵的——穆离渊微微一笑,身形化作黑雾消失。
“师尊下手也太重了。”带笑的声音又远远出现在江月白的另一侧。
话音刚落,所有送出过的剑气与灵力一齐回弹!
反魂咒。
咒如凶兽,遇强则强,睚眦必报。
江月白立刻侧身,面颊仍被划出一道血痕。
他每一击都用了全力,反噬回来的力量千钧之势,将山巅草木巨石全部震裂。
穆离渊毫不留情,顺势狠狠推了一掌!
江月白凌空吐了一口血,一连后退了数十步,才勉强用长剑撑住身体。
带血的衣摆飘荡在崖边,宛如一片萧瑟秋叶,似乎血雨腥风再急促一点,他就会跟着风一起坠下悬崖。
月华流高崖,银光映血色。长剑跌在脚边,扬起雪沫。
江月白第一次脱手了风雪夜归。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穆离渊将魔鞭一寸寸绕回自己手腕,望着月下鲜血满身的人,像在欣赏一幅曼妙的美人图,“此夜良辰景,当真风光无限好。师尊觉得呢。”
山谷四处皆是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
被困在结界里的弟子们不是成了血泥,就是变作了疯癫的怪物,正双眼充血地残杀着还未倒下的同门手足。
江月白艰难地站起身。霜天破夜,崖上风急,吹得白衣血发飘扬。
他将口中鲜血往下咽,伸手召回了跌落血泊的佩剑。
穆离渊收了魔鞭,也收了九霄魂断剑,他重整衣衫,毫发无伤地负手站在远处,笑道:“还来吗?”
他以前从不敢用这样的口吻和师尊讲话。
现在却无比享受这种感觉。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身后冷风骤急,刺耳尖锐的呼啸由远至近!
是箭。
极其凶猛的箭。
穆离渊不用转身回头,就知道向后心而来的暗器是什么、来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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