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姐姐,送你个礼物!”
闵霖手握成拳抻在郁晚面前,神秘兮兮笑着,眼里发亮,肉墩墩的下颏挤出两层褶儿。
郁晚展眉笑开,摊开手掌,“这么好,送的什么?”
闵霖笑而不语,握着的拳头展开,从他掌心掉落四只小树杈似的黑黄小东西,打眼过去看不出是什么。
收近一看,先是扑鼻一股腥臭味儿,接着便看清“小树杈”顶部带着软骨的肉。
郁晚身上一震,瞬间犯恶心,手一甩就将那些东西摔出去半丈远。
“哈哈哈哈哈哈哈!”闵霖笑得前仰后合。
郁晚难以置信地瞪着眼,闵霖送给她的竟然是四只蛤蟆的脚蹼。
“闵霖!”
“哈哈哈哈哈,郁姐姐,你害怕啦?哈哈哈哈哈!”
郁晚蹙眉,心里生出愤怒和厌恶,她原本以为痴傻的闵霖有着孩童的纯真,可现在看来他残忍又恶劣。
“郁姐姐,你不喜欢吗?我带你去捉蛤蟆呀,剁掉它们的脚,再把肚子上划个口子扯出肠子,扔回水里它们还能游呢,可好玩儿了!”
他是打心底不解,这么有趣的事儿郁姐姐怎么看着不高兴呢?
“哪里好玩儿?蛤蟆又没惹你!你剁它们的脚,在肚子上划口子,你当它们不疼?扔回水里它们也活不了了!”
“疼啊!能活的,都活着呢!活着的!”
他见郁晚仍是瞪他,认为她不信,急得大嚷起来:“能活的!就是能活!你又没被剁脚、划口子,你怎么知道不能活!”
他踩上那几只蛤蟆的脚蹼,狠狠碾烂,气冲冲地跑开。
郁晚找水搓了半天手,出来时看见闵霖蹲在湖边鼓捣什么,她叹一声气,带着微笑走上去,还是得跟他把关系打好。
“闵霖,你在玩儿什么?”
闵霖孩童脾性,转过来时脸上还气呼呼的,瞪郁晚一眼,嘴上却招呼她过去,“你自己来看不就知道了!”
郁晚走近,笑着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
话说到一半,闵霖“腾”地站起身,手上举着根细竹竿,上头串着条鲤鱼,那竹竿将将从鲤鱼眼睛里穿过去,鱼没死,甩着身子挣扎。
他咧着嘴笑得开心,眼里泛着兴奋的光,“快看!鱼眼睛烂了!真好玩儿!”
郁晚瞬间瞳孔微缩,身上又起一层激灵。
闵霖竟然从折磨小动物中获得快感,他明明是纯真的孩子,却在最小的能力之内施与弱者最大的痛苦,做着不少江湖人都不会做的虐杀,仅仅为了取乐。
闵府有钱,闵祥安自不会在教育孩子上疏忽,他到底为何会长成这般品性?是天生的恶,还是与他的痴傻病有关?
闵霖见郁晚不配合他玩儿,嫌她扫兴地转回身不理她,将那鲤鱼从竹竿上抽下来,手一抡扔回水里。
那鱼翻着肚飘在水上,尾巴还在打水,闵霖又高兴地指着,像是证明自己没错般对郁晚喊:“我就说还活着吧!”
郁晚陪了闵霖一下午,他变着法儿地折腾苑中能找到的小动物,将蚂蚱、蛐蛐儿的腿一根一根扯下来,拔光麻雀的羽毛,将蚯蚓碎尸万段看它们越痛苦,他便越高兴,除了这些乐子他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是个小孩心智,故而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打不过大人,如若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有能力杀人,郁晚怀疑他会以虐杀人为乐,莫非闵祥安就是因此拦着他出门?
郁晚阴沉沉地回到南苑,见到芳姐儿时舒了第一口气,见到闵宵时将剩下囿在胸口的闷气一道吐出来。
他面上冷淡,自她前几日说了那话,他便一直兴致缺缺,话越发地少,晚上也只是规矩躺着不做越界的事。
郁晚摸一摸心口,空荡荡的,竟有些不习惯。
”你知晓闵霖的痴傻病是怎么来的吗?”她主动问。
闵宵翻书的手一顿,掀着薄薄的眼皮朝她看来,“不知。”
意料之中,闵霖的病二十年前就有了,这府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她试探过那位奶娘,她有意回避,顾左右而言他地遮盖过去。
探不清其中辛秘也无妨,闵祥安在乌龟壳子里缩得这般紧,只消找个法子将闵霖弄出去,她有预感,闵祥安不会不在意他宝贝儿子的死活。
*
郁晚每日花上两三个时辰陪闵霖,看他做那些折磨动物的乐子,她能拦的拦一拦,眼见着要将人惹烦了便只能由着他去,枉费闵祥安花那般多的心思,在院子里装的秋千、木马他是一样都不爱碰。
从西苑出来,她便借着散步将闵府走个遍,几日下来将武仆的分布摸得七七八八。
南苑与东苑以府中侍奉、洒扫的仆人为主,偶有个武仆守着,大多懒散地走个过场;西苑的武仆二十个上下,大多在外间围着,里间屋顶上伏着两三个以防闵霖出事;而人最多的地方当属闵祥安住的北苑,生人靠不得近前,她只能远远看上一眼,单单外间就有二三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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