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两日在山下找到使君尸首,他们应该是来问些事。”
卫姌点点头,跟着仆从去了小厅。
一位宽袖长袍,戴卷梁冠的男人,年约三十许,面容古朴正端坐在厅中,此人神情倨傲,眼神飘忽,卫姌进去之时,他一眼看过来,然后上下打量,眼神叫人极不舒服。
“你就是卫琮”
卫姌作揖道:“回长者,正是。”
“雅集当日所见,你从头至尾与我说一遍。”
卫姌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人,正是庾治亲卫,她没有多想,将当日说的又复述一遍。
男人又反复盘问细节,卫姌露出不耐的神情。
男人看见不觉得奇怪,士族子弟若是毫无脾气,他反要怀疑有什么问题。卫姌所说的,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如今不过是家族内有疑惑,他不得不来验证一番。
“卫琮,我听说,庾使君当日对你十分赏识,还单独叫你去考校学问。”他盯着卫姌看,目光深处藏着探究和怀疑。
卫姌抬头,惋惜道:“使君之仆来找过我,只是我后来在林间迷路,未曾去亭中见使君,后来在崖上见到使君,却是最后一面。”
男人问道:“你未曾与使君单独说过话”
卫姌摇头。
男人突然脸一板,目露凶相,“卫琮,你说谎,你在山道上与庾使君相遇,他找你说话,你失手将他推下山,是不是”
他突然爆喝,卫姌吓了一跳,瞪圆了眼,惊恐地望向对方,“没有啊,长者明见,到底何人背后诬陷我,此话没有道理,使君找我说话,那是赏识于我,我高兴且来不及,为何要将使君推下山。”
说着她委屈不已,扁了扁嘴道:“使君比我年长高大这么多,我如何推得动他。你们不能随意栽赃我,我要找赵师,当日还见到琅琊王殿下和诸多士子,你们怎能将如此罪名推到我一个童子身上。”
男人听她说完,脸上怒喝的神情瞬间就收了,显然刚才是故意恫吓。
卫姌却是戏做全套,这时已经转身要往外面奔去,一旁仆从赶紧拉住他,嘴里道:“小郎君莫急,使君之事事关重大,大人这是给小郎君一个自证的机会。”
卫姌心中鄙夷,庾家心机深沉全用在她一个十四岁的小郎君身上,无非是看卫家式微,容易拿捏罢了。
又闹过一阵,庾家男子看仆从拿了果脯给卫姌吃,哄了她半晌才将人安抚下来,他一阵头大,语气转为和蔼道:“卫家小郎君,你见到庾使君时琅琊王在哪里”
卫姌把嘴里的果脯嚼碎吃了,道:“在山道上,他听到声音很快就赶来了”
“当真”男子又问道。
卫姌生气将果脯往盘里一扔道,“长者有问,不敢作假,句句是真。”说完也不等男人反应,作了个揖就走了,宽大的袖子甩动,显然气愤至极。
等他走了,庾家男子缓缓坐回去,刚才为了给卫姌压迫感,他特意站起。
“这个卫琮看起来倒是没有问题,十四岁的年纪,就算天生多个心眼也藏不严实,”庾家男子沉思半晌,轻轻吐出一三个字,“琅琊王。”
侍卫没说话,他将庾治之事原原本本禀报庾家,家族中心存疑虑的人不少,最重要的一点,庾治并非是为赏景独自登崖的人。虽说时下推崇风雅,但庾治喜好风雅只是对外做个样子,实际上是什么样的人,家族内部最清楚。此人贪财好色,又醉心权术。
男人看到卫家小郎君第一眼有所怀疑,就是因为这小郎君长得太好看,若是庾治动了什么歪脑筋半点也不稀奇,所以他才要故意吓一下卫姌。若是卫姌和庾治单独接触过,肯定知道庾治心存什么念头,年纪轻轻,藏不住露出厌恶或者其他情绪,但卫姌并没有,看着只是个被娇养长大的小公子。
庾家男子摇头道,“当日目睹只有两人,若不是卫琮,便有可能是琅琊王,但卫琮佐证又不似作假,这倒是难办了……”
侍卫看了眼门外,卫姌早已走得没影,他和男人不同,对这个小郎君始终心存疑惑,年纪幼小让人或多或少心存轻视,但侍卫回想山上和刚才,这小郎君的言行举止,正正好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看起来又是那般无害。
没露一丝破绽,才是让侍卫隐隐觉得不妥的源头。
卫姌离开小厅,回到赵师面前,仍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赵霖问起,她便将刚才之事又说一遍。
一直到赵霖授完课,卫姌到了自家牛车上,才露出真实的情绪,她轻轻按了下太阳穴,回想自己在庾家人面前言行,自觉没露出什么马脚,心下稍安。庾家既然派人来,说明就对此事有疑,江州是庾家不愿失去的重地,庾治的死引发的后果难以估量,难怪他们对庾治的死不愿轻放。
卫姌心想卫家与江州并无利益纠葛,庾家怀疑不到她的头上,最大的目标仍然是司马邳。
她打定主意除了知道二哥北伐的消息,以后与司马邳尽少牵连。庾家虽然在四姓中已经落到最后,但也不吃素的,留给司马邳去头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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