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裴洵这是为自己出气,她不禁生出几分愧疚之情。但她又不敢再出声,生怕分了裴洵的心,或者愈加惹怒戚少麟。
过了几十招后,身形相当的两人已经站在院中,对峙而立。
裴洵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小子模样,挑衅地看了戚少麟一眼后,状似随意道:“没想到你看上去一副小白脸模样,倒还不是个窝囊废,只不过又老又臭,难怪我师弟嫌弃你。”
戚少麟那本就稀罕的涵养更被这话激得丝毫不剩,裴洵最后一字落下,他已跃至他身前,一手抓住他的右臂,曲腿便要踢上他胸口。
裴洵眼疾手快地避开,却挣不开他的手,两厢较力之下,本就粗滥的衣料在一声“刺啦”中破裂。
裴洵应声后退一步,修长的右臂便这样显露在众人面前,连带着上面那团青色的图腾。
戚少麟瞥见那处刺青后先是一惊,旋即想到了自己的胸口,这人看上去也有七八分傻,难不成也拿这种事讨秦玥的开心?
但第二眼看清刺青的图样后,他眼底的愕异换做了另一种。
这是一个狼图腾,是古禹皇室特有的标志,他是古禹的皇族。可秦玥怎么会和古禹皇室扯上关系?
远远观看的庄远也被骇得不轻,担心世子气急之下失了分寸。行至他身后,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世子,这人好似身份不简单。”
若这人真是古禹的皇子,两国之间的关系本就犹如绷弦,动了这人难保不会引出大乱。大梁虽不怕它一个小国,但目前朝中形势严峻,昭王蠢蠢欲动,贸然打破两国间的平衡于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戚少麟一错不错地打量他,摩挲着手里的布料。
裴洵看出他们的脸色变化,不加遮掩道:“算你还有点眼力,识相的就快放了我师弟。”
师弟?这声称呼骤然变了味道。戚少麟凝神想了片刻,兀地转身朝秦玥走去,他略带讥讽道:“我说怎么一心要往外走,原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秦玥何时与这人相识的?是在京城时,还是出来后?只是无论哪一种,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秦玥微蹙眉头,自他们的神色和对话中,她知道裴洵似是有来头的。
戚少麟将那截断袖扔在她脚下,冷声道:“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爹投靠外敌,你也上赶着步他后尘。”
他这话意味更浓,秦玥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探寻的目光看向裴洵。
裴洵站得远,并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留意到秦玥投来的目光后,他不自在地清咳一声,心虚地低头别开了视线。
戚少麟见她不辩不驳,恼恨交加,头也不回地对裴洵道:“你可以走了。”
说罢他拽着秦玥的手便要往屋内走。
他的愠怒从相触的手掌传到秦玥身上,惊惧之下,秦玥剧烈地挣扎着,“戚少麟,你若真要杀我我无话可说,但我死也不会跟你回京城。”
回到那个牢笼,背负着叛贼的罪名,做一辈子不见天日的金丝雀。
“你放开她!”裴洵见状连怒气冲冲地上前,想要制止他。
庄远几个大男人断住他的去路,只叫他赶快离开。
秦玥回望过去,听到裴洵对她喊道:“师弟,你别怕他,师兄能救你。”
戚少麟停下脚步,斜睨着她,嗤笑一声:“倒真是师门情深。”
秦玥又急又怒,也不再顾虑后果,握紧袖中藏起的短镰朝他钳制住自己的手划了过去,钝齿在他手背划过一道红迹。
她想通了,再三伤他逆他,大不了他盛怒之下杀了自己,否则此番回侯府,那当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裴洵说得对,她不必怕他,左右不过是一条命。
她已经有过太多次教训,一次受他掣肘,便会次次被他牵制。
戚少麟目光阴寒地盯着她,手上力道收紧,手背因紧绷而渗出更多血珠。他紧抿双唇,毫不在意手上的伤,依旧强硬地要带她走。
情急之下,秦玥心一横,将短镰置于自己颈上,“戚世子若是不介意,便带一具尸首回去吧。”
锯齿锋刃贴在她颈上,一条细细的红痕突兀地显现在她白净的肌肤上,也不知是她的血还是戚少麟的。
院中阒然无声,她的话异常清晰地传到戚少麟耳中。
他见过太多人这如此死在他眼前,那薄薄的一层皮脆弱不堪,只消轻轻划破,便会鲜血如注,无任何挽回的余地。
他愤然地想,不如就让秦玥这样死了吧,死了他便解脱,不必再这般鬼迷心窍。可仅仅掠视过一星半点她颈间刺目的血迹,这念头便猝然烟消云散。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秦玥,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秦玥手心微微发汗,浸湿一层缠绕在刀柄的旧布,颈上的血痕愈宽。
她不接话,戚少麟又道:“世上女子何止千万,哪个不比你温柔懂事,你真当我戚少麟非你不可吗?”
她一个罪臣之女,如今还与别国皇族纠葛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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