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刚才还压回去的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满溢,顺着脸颊流去下巴,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衣服上。
是蒋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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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夜,街道上空无一人。
偶尔会有车辆疾驰而过,混着雪声,能听见远处狂欢的呼喊。
远处的烟火绽开一朵又一朵,蒋以声的手上拎着孟雨柔给他的围巾。
分明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他手机上编辑好的信息到最后也没发出去。
大概知道别有目的,又或者是私心使然。
蒋以声在?雪地里站了快两个小时,也没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动了动身?体,拍掉肩上细碎的雪花。
呼出来的热气?瞬间凝成团雾,在?下一个瞬间又骤然消失不见。
蒋以声微仰下巴,对着飘雪轻叹一声。
然而等到雾气?散尽,却看?见道路对面漆黑的小道里跑出来一个穿着红色棉衣的姑娘。
他停了一秒确定来人真实,恍惚间带了些浅浅的不敢置信。
隔着一条马路和茫茫雪幕,蒋以声抬脚走?过斑马线,停在?那一处绿灯下。
临春散着长发,眼睛通红,像只兔子?。
巴掌大的脸上泪痕犹在?,应该是被袖口使劲蹭过,那红便顺着皮肤染了一片,连带着鼻尖和嘴唇,整个人都红彤彤的。
蒋以声勾唇笑了。
“我妈让我拿给你。”
蒋以声出来得急,穿得甚至都算单薄。
他在?雪中站了许久,嘴唇苍白得没什么血色。
临春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眼泪就?兜不住从眼眶里掉下来。
视线模糊一片,短暂地温热后又重新清晰。
她微微蜷缩手指,继而紧握,再抬头时皱起眉,坚决地摇了摇头。
蒋以声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的睫毛很长,上面落了片雪花。
一低头,被风吹落下来。
蒋以声弯腰把纸袋放在?了临春脚边。
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唇边笑容很淡:“新年?快乐。”
他走?得干脆,连头也不回。
只是没走?几?步远处又亮起烟火,蒋以声抬头看?过去,视线便定格在?天空之上。
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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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二月十四,是临春耳蜗开机的日子?。
时间暂定在?十点,穆潋卿特地赶来医院陪同。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兴奋,临春还好,她甚至今早早起时还刷了一张英语试卷。
细微的电流经过人体,临春扶着自己的耳廓,忍住那针扎似密密麻麻的疼。
几?分钟的调试时间,身?体里传来的声响让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外界传来的声音。直到坐在?她对面的医生?猛一拍手,临春整个人一抖,几?乎要从凳子?上弹起来。
一道模糊的闷响,和动作同时出现。
临春捂住耳朵,被临夏轻轻环住肩膀。
这时,她才发现身?边的人都掉了眼泪,穆潋卿用手机拍下这难得的一幕,笑着对临春比了个耶。
开机过程比临春想象中的要快,这个有声的世界却没想象中那么精彩。
所有的声音最初就?像被泡进了水里,听得并不真切,随后而来的是无休止的耳鸣,以及各种尖锐的声音。
临春一开始尚能忍受,但时间一久就?有些被吵的头晕脑胀。
她暂时取下外机,做进一步的调试。
重复几?次之后,达到了目前最佳的状态——但也仅限于?临春所能感受到的最佳状态。
重度耳聋患者没听过声音,所以无法正确判断外界声音的清晰程度。
直到调试的最后,临春也只能简单的分辨出音量的不同,无法辨别音色,更别提听懂说话?了。
然而单单是那一点模糊的声音,就?足以让临春暂时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未来隐约有了轮廓。
她信天道酬勤,这次到她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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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临春耳蜗开机完全结束,穆潋卿婉拒了同她们一起吃饭的邀请。
她说着要去地铁站坐车回家,可出了医院,却折去了别的道路,走?进一家可算高档的餐厅。
三?楼的单人包间内,蒋以声戴着口罩,正在?看?穆潋卿半小时前发给他的视频。
“哟,探子?回来了。”徐拓打趣道。
“滚蛋,”穆潋卿冲他撇撇嘴,“菜呢?你们不饿吗?”
“五分钟前刚让上菜,”徐拓贴心地给她递过去碗筷,“大小姐请上座。”
话?音刚落,服务员叩响门板,陆续开始上菜。
蒋以声没那个胃口,看?完视频就?坐着发呆,压根没动筷子?。
“唉,”徐拓叹了口气?,对蒋以声说,“生?着病呢,多少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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