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放,每年定量都有不同,近五年里,最少的一年每人只能买两尺布,最多的是今年,标准教去年的九尺布增加到了十一尺。
十一尺布听起来挺多,实际上一身棉衣都做不出来,所以布票发下来,都是一大家子人轮流做衣服。
程家情况又有不同,老大程进结婚了,一家三口人,老二程亮下乡了,农村也发布票,但定量比城里少很多,比如今年,程亮分到的布票只有一尺二。
一尺二够干嘛?多买两条内、裤都不行,几乎每年都需要父母补贴。
程蔓呢户口在城里,但没成家,要是按家庭统筹,她很容易吃亏。王秋梅夫妻总拿统筹布料去给二儿子做衣服,罗文欣这个大嫂又有意见。
所以程家的布票发下来,都是直接给到个人,老大一家三口愿意轮流做衣服就轮流做。程蔓布票到手,是攒着还是做新衣服,总能自己做主。老两口也能贴补点老二,让他在乡下过得稍微好一点。
皆大欢喜。
但这样一来,程蔓要做衣服就必须得精打细算。
虽然王秋梅夫妻很愿意贴补闺女,但程蔓明知道她爸妈要贴补二哥,自然不可能再装聋作哑去啃他们。参加工作后,程蔓的衣服鞋子都是她自己买的。
因为布票定量少,所以她基本两年才能做一件冬装,为了能多穿几个月,她的冬装都是双层的,冷了就把棉花装上去抗寒,热了就把衣服拆开,一件衣服能从秋天穿到次年春天。
程蔓去年开春做了身冬装,今年布票发下来她就没动。
但她想攒到明年再做一身新衣服,今天没带布票出来,这会看衣服布料,她都不敢看那些要布票的,翻的全是工业布。
工业布就是的确良,有名涤纶,在八十年代,这料子曾风靡一时。
其实七十年代的现在,的确良也属于热门布料,轻薄,少褶皱,很适合夏天穿。只是价格昂贵,做一件衬衣要花掉半个月工资,大多数人舍不得。
程蔓也舍不得,而且相较于不透气的的确良,她更喜欢纯棉布料,但在这年代,纯棉布料属于花钱都买不到的物资。
她这人又爱美,不想缝缝补补又三年,只好咬牙出点血,每年夏天咬咬牙,花钱置办一两身衣服。
临江市的夏天总是来得很突然,进了五月份,说不定哪天就会热起来。
因此虽然才四月初,商场服装柜台却已经卖起夏装。
但程蔓注意到很多都是去年的款,料子看着也不是很新,大概是这个原因,价格比正常卖要便宜两三块。
折扣听起来不小,如果这衣服原价七八块,说不定今天队伍能从二楼一直拍到商场大门口。但这些衣服原价十六七块,便宜两三块还要十三四,就不太能勾起大家的购买欲。
程蔓倒是有点心动,虽然这时候衣服做工好,但夏天衣服轻薄,两间替换穿上四五个月,再好的料子也会有磨损。
而且去年她就买了一身衣服,今年至少要再买一身。
便宜两三块啊,要是换成几十年后的物价,按照工资三千算,等于便宜好几百。
但挂出来的这些衣服被剩下来也是有原因的,不是版型不好,就是单纯的丑,程蔓实在没看中的。倒是今年的新款有两件看起来不错,可价格又很贵,一条裙子就要二十八。
程蔓正犹豫着,就听陆平洲问:“你穿多大码的衣服?”
可能是人少,服装柜台的售货员难得热情:“她这么瘦,最小码肯定能穿。”
“墙上挂着的这件是最小码?”陆平洲指着一条格纹裙子说。
程蔓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连忙说:“我不买衣服的。”
“为什么不买?”
现成的理由当然是有衣服穿,今年不打算买衣服,可现实是她只有一身没补丁的夏装,就算这个月不买,下个月肯定也要添置新衣。
这理由听起来合理,但到时间一戳就破。
看一眼柜台后面举着竹竿取衣服的售货员,程蔓靠近陆平洲,压低声音说:“我今天没相中的。”
陆平洲闻言,低头将距离拉得更近,也压低声音说:“可是我觉得你看那件衣服的眼神,跟看我差不多。”
程蔓不解问:“我看那件衣服什么眼神?”
“你的眼神在说,好喜欢。”
程蔓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否认自己喜欢那件衣服,还是该笑话他往自己脸上贴金。
见她久久无言,陆平洲表情正经起来,说道:“你送了我手帕,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但我不会做衣服,只好给你买成衣了。”
“可那个手帕明明是……”
“不管你送我手帕的初衷是什么,收到礼物的我都很高兴,也想让你高兴一点……”陆平洲伸手接过售货员手里的衣服,朝程蔓展开说道,“我觉得买下这条裙子能让你感到快乐。”
程蔓还没开口,售货员便帮腔说:“妹子,你对象都这么说了,你就让他买吧,他对你多好啊,要是我处对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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