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娘关门,站在门口,看着月亮,心脏疼得感受不到被指甲掐破手心的伤口。
兮娘伸手摸脸,她的脸上没有泪,似乎越痛越无处宣泄。
盈盈月光下,她无声无息地站了许久,直到童谣息声。
这一夜,兮娘知道了儿子为何彻夜难免,她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一个个黑黝黝的小猴子捧着花花草草跑过来送给她。他们都是她接生的,他们还在娘的肚子里时,她就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了。
“你给我说实话,我受得住。”兮娘满眼血丝地问穆七林,“小猴子们是不是都死了?”
穆七林感觉自己的腿又在疼了。
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兮娘颤抖失声,用了很久才沙哑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们怎么死的?”
他的疼痛似乎从腿迅速蔓延了全身,五脏六腑都被巨石锤砸。
外面的小鸟在鸣叫,屋内是空气凝滞的死寂。
穆七林眼睛里的滔天恨意让兮娘知道这个答案她承受不住。
欢快喜乐的琴声飘进来,带着小婴儿的咯咯笑声,打破了这份无法呼吸的窒息。
兮娘大口喘气,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胸口,想着女儿,才把那股撕扯心脏的绝望压下。
穆七林用力揉脸,又是一张憨厚淳朴的脸。他没有控制好心里翻涌的恨,让兮娘看出了端倪,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兮娘和穆七林走出房门时,眼神和表情都和昨日一样。从小察言观色的柳娘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
这个家千疮百孔,可肆意蔓延的黑影有了想要守护的小白兔,慢慢后退蛰伏,留出暖暖阳光和轻轻小草,安静地陪着小白兔长大。
穆月给妹妹换了一个小肚兜,小肚兜上绣着一只小白兔,小白兔对着月亮大声地嗷呜。
嗷呜很费力气的,婵婵喝了平时两倍的糖水。
柳娘没养过孩子,为了不触景生情,也从不看别人养孩子,在兮娘生产前,她特意问了接生婆一些养孩子的事情,却不适合她家的婵婵。婵婵生下来比其他孩子小,出生第七天浑身青白,甚至没了呼吸和脉搏,眼见着全家都要疯了时,有了几乎感受不到的呼吸,这般吊着全家的脖子一个月,才算熬过了鬼门关。出生时小小的一团,现在也是小小的一团,比其他同月份的小娃娃小太多。其他同月份的小娃娃都开始喝米油了,她不知道要不要把糖水换成米油。
太在意了,柳娘做不了决定,一大早熬了糖水也熬了米油,让兮娘决定。
兮娘喂了糖水,又慢慢地试着喂了一小口米油,提着心盯了一天,婵婵没有不适,再接着喂两口米油。
婵婵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抓住哥哥的衣服,让哥哥抱她,指着哥哥的琴嗷呜。
柳娘满脸笑。这把琴不是什么悦女琴了,成悦妹琴了。当哥哥的因为妹妹喜欢,他也喜欢了。
真好,家里有个小太阳,他们就不会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了。
外面突然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兮娘和柳娘对视一眼,立刻带上穆月和婵婵进入地下室。地下室直通城外。这便是穆大林当初舍弃临街院子买下这处院子的原因。
柳娘收拾了一包银钱,兮娘收拾了一包药粉,穆月只带了妹妹最喜欢的灵芝和兔子布偶。
穆大林和穆七林推着葱油饼车匆匆地回来,掀开笼布,出来一个满身血的姑娘和一个死死咬着嘴唇的小孩。
“长公主?”
第5章
好看的人只需要一眼便能记住,长公主看见穆月,想起了穆七林说的救命之恩,心神放松,晕了过去。
逃到城外的熊洞里,兮娘解开长公主的衣服才发现长公主肚子上的断箭。
汴都戒严,城门死死地关着,成了一个关押五只山虎的生死笼,到处都是喊打喊杀声,血腥伴着浓烟弥漫汴都每一个角落,城外的人不敢进去,城里的人出不去,只有城门被一层层的血染成了黑色。
断箭几乎穿透了长公主的肚子,她的腿上也有刀伤,就像被简单折断的箭,刀伤也只是被潦草地包扎了一下,撑着她逃出公主府。
城内城外都驻扎着军队搜索,草药房都被重兵把守,甚至乡间郎中也被看押了。
长公主的伤和烧到浑身滚烫也不肯闭眼的小男孩若是不能及时医治,或者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或者被捉走成为人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没有治伤的药草,兮娘也无能为力。
兮娘打开药包,不疾不徐地给小男孩去热,又给长公主拔箭止血。她匆忙间只装了有毒的药粉,尚未走出门,想起了病弱的女儿,把往日里给女儿备的药粉一股脑地装入药包中。她怕女儿生病时心慌迷智开不了药,准备了万全的药粉,自然也有止血的。
到处都是士兵,一动不如一静,一家人直接落居在熊洞里,况且他们心里唯一在意的小心尖就在他们怀里,小心尖在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根,若是小心尖喜欢这里,他们以后也可以一直住在熊洞里。
长公主昏迷两日后醒来,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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