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的眼神停留在她光裸的耳垂上,那对碍眼的珍珠耳坠不知去了哪里。
谯知微替谢玉佩好了发冠后,谢玉微抬下巴,点向案台的一角。
谯知微才发现檀面的案台上搁了枚小小的锦盒。那锦盒是鸡血石质地,盒身刻有夔纹,描了一圈金。
“赏你的。”谢玉波澜不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开看看。”
谯知微疑惑不解地打开了那个精致的锦盒,里面躺了一对异常华美的珍珠耳坠。
那珍珠并非普通的白色蚌珠,而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青铜色,散着孔雀翎羽般的蓝紫光晕,像极了某类古老物种的眼睛。
纵然谯知微是个不识货的乡巴佬,也能认出此物定非凡品。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相信谢玉会突然这么好心,白白赏她个珍奇物件儿。她疑惑地开口:“公子这是……”
“昨日弄坏了你那对品相劣质的耳坠,我便赔你一对新的。”谢玉悠悠开口,“免得有些人怀恨在心,保不准再次以下犯上。”
谯知微讪讪地笑着,心想我昨日骂了你,我还怕你怀恨在心呢。她谨慎地捧着这个材质有点像玛瑙的盒子,对谢玉说:“此物贵重,公子,我不能收。”
收了这么值钱的玩意儿,谢玉指不定哪天就管她要回去了。若是她弄丢了,弄坏了,她也就完了。她下半辈子也就只能被卖去勾栏里过活了。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小厮在东城口的地摊上随便买的。”
东城口的地摊上净是便宜货,谢玉此话一说,谯知微心里的负担一下子就没有了。
难怪她瞧这锦盒的材质有些奇怪,有点像玛瑙,又不怎么像,若是东城口的东西,那应该就是花色杂乱的怪石罢了。
这对耳坠看起来也不那么华贵了,那层金属色泽应当是用炭或者墨染了色,之后再铸了层蜂蜡,才这么闪耀。
谯知微越看越觉得这对珍珠凝结了匠人的智慧,和变废为宝的精神。
难怪谢玉这么轻易就给了她。
既然是便宜货,谯知微也就安然收下。甚至为了表现出她对谢玉的感恩之心,她立马就将这对耳坠戴了起来。
“多谢公子,我很喜欢。”谯知微笑得眉眼弯弯,脸似三月桃花。耳垂上的鲛珠轻轻晃着,散发着温媚光泽,仿佛在与她那双杏眼儿逞娇争艳。
谢玉忽然有些明白,那金银珠玉分明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为什么人人都争相追逐?
因为如若将宝物赠与美人相佩,可令宝物熠熠生辉。
谢玉含着冷意的眸光这才温和了些许,只是嘴角的一点轻蔑始终没有消下去。
世不乏奇珍异宝,乏识者耳。伯安一对破珍珠就能令她死心塌地,可见她眼珠子极浅薄,不识得珍宝也不奇怪。
《搜神记》有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
相传这鲛珠乃是鲛人之泪所化,因而其光泽艳冶诡谲,自然也有价无市。
纵然谢府膏粱锦绣,谢玉也只偶得这一对罢了。与其束之高阁,令明珠蒙尘,不如送给这个粗陋的女人,让她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免得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向她略施小惠,她就目窕心与了。
只不过谯知微的言语里似乎也并没有表露出许多的感激,她的笑容里甚至有些心安理得。谢玉凉凉地看了她两眼,只当肉包子喂了狗。
据说鲛珠名贵,不仅是因其形貌,关于这鲛珠,还有个诞诡的传言:鲛人之珠,可聚气凝神,使之不避汤火。
不过谢玉是求真务实之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听个奇妙也就罢了,他自然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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