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世面。如今泼天的富贵洒了下来,齐衡玉又是这等英武挺俊的世子爷,独独一人的偏宠,阖该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一般。
怎么如今瞧着,倒像是反过来了一般?那小小的妾室拿捏住了齐衡玉的命脉,她要他笑,他便笑,她要他哭,他便哭。
“不是拧巴。”齐衡玉徐徐开口,眉宇里藏着数也数不清的惆怅,“是我明白她一点都不爱我,与我再一起也是委曲求全、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哀哀戚戚的话语一出,倒真像是话本子里为情所困的痴怨书生了。
康平王一张脸拧在了一块儿,好半晌才拢回了几分清明的神智,对齐衡玉说:“她怎么会不爱你呢?若是不爱你,怎么会为你生儿育女?且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你的衣衫、扇套、香囊都是她亲手缝制的,这足以可见她心里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齐衡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了解她,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我能骗的了旁人,却骗不了我自己。那些柔顺和乖巧不过是因为别无选择罢了,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我总是觉得触及不到她的真心,我想只有在关乎女儿的事上她才会露出几分真意来。”
齐衡玉不是不知晓婉竹心机深沉,他甚至还为婉竹寻到了最恰当的理由。
她势弱、别无选择,只能想法设法地保护自己,他都能理解。
细细密密的痛爬遍了他的五脏六腑。
只是家庙的这一桩事,婉竹异常冷漠的表现着实伤了他的心,他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令人心碎的事实——婉竹兴许一点也不爱他。
“既然你都瞧出了这个女子真面目,那便不要再她身上再浪费什么情爱,像我一样左拥右抱夜夜笙歌不好吗?今日爱一个,明日爱一个,谁都伤不了我的心。”康平王饮着酒说道。
可偏偏齐衡玉默然不答,无法干脆利落地把婉竹抛之脑后。
即便他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婉竹不爱他的事实,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我时常怨她,觉得她心狠,这两年的朝夕相处竟也打动不了她的心。可若是怨她怨的多了,我的心竟比不怨她的时候还要难过。”齐衡玉面露哀切,清清落落的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一般,再无往日里的半分意气风发。
康平王听出了他对婉竹的一往情深,便欲出言劝解一番,方要开口之际,却听外头传来了静双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声量不高,且染着几分小心翼翼的不安。
可齐衡玉却是立时搁下了手里的棋子,侧身仔细倾听着静双的话语。
“爷,婉姨娘特地走来外书房求见您。”静双拗不过容碧的相求,虽知晓此时此刻的齐衡玉一点也不想见婉竹,却还是硬着头皮替这对主仆通传了一番。
说到底世子爷不过是一时怄气罢了,其实心底极为爱重婉姨娘,一旦两人重修于好,到时遭殃的便是他们这些小厮丫鬟了。
齐衡玉听得此话后却是怔愣着未曾答话,一旁的康平王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他讳莫如深又百忍成钢的神色,便忍不住笑道:“这样热的天,你倒舍得让你的娇娇妾室在烈日下晒着?”
所以静双状着胆子为婉竹通传,眼瞧着书房里没有半分声息传出来,这才转身对婉竹说:“姨娘还大着肚子呢,如今天色又这般闷热,您快回莲心院歇着吧,一会儿等康平王离去后,奴才自会向世子爷禀告您来过外书房一事。”
本以为这样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能让婉竹知难而退,谁知她却立在青石阶前岿然不动,更是在静双转过身暗自叹气的时候,倏地“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被烈日晒得滋滋作响的台阶上。
此时她的腰身已臃肿无比,冷不丁跪在地砖上的神色又这般决绝与无畏,只把周围伺候的人唬了一跳。
静双更是差点被吓出了个好歹,连忙要上前去扶起跪在烈日下的婉竹,却见身后紧紧闭阖的书房屋门已被人从里头推了开来。
方才还不肯见婉竹的齐衡玉挺秀的身形已如疾风骤雨般奔出了书房,一径往婉竹所在的地方走去,抬手便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觑见她泛着惨白的面色,慌忙对静双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婉竹靠在齐衡玉的肩头,听着他紊乱不已的心跳,以及他显然方寸大乱的思绪,嘴角甚至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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