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一想那些尖酸刻薄的闲话,杜丹萝便觉得自己的这一颗心碎了个彻底。
她睁开婆娑的泪眼,望向齐衡玉道:“我不会和离的。”
即便只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齐国公夫人一位,即便只是为了在京城挣出个贵妇的名声来,她都不会心甘情愿地与齐衡玉和离。
而齐衡玉也早已料到她这样坚如磐石般的态度,便冷笑着说道:“你知道我的手段,若真要闹到起休书的那一日,辽恩公府的面子可就保不住了。”
“什么休书?谁要起休书?”
倏地,一道苍劲的嗓音从松柏院院门的方向传来,杜丹萝率先瞧见了拄着拐杖赶来的齐老太太,高悬起的那颗心也真正地落了地。
齐衡玉回身望见了颤颤巍巍而来的齐老太太,灼灼日光照的她身形愈发弯垂。
曾几何时,为他遮风挡雨的祖母也渐渐地老了,这齐国公府的门楣也不得不让齐衡玉来顶上。
他心生酸涩的同时不免又有几分一意孤行的执拗。
譬如他此刻迫切地想与杜丹萝和离,连一时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下去。
齐老太太由嬷嬷们搀扶着走到了齐衡玉和杜丹萝身前,矍铄的眸子里隐现几分不虞,落到齐衡玉身前后便把语气放硬了几分,“衡玉,你如今在玄鹰司前途大好,江南差事一办只怕是又要升迁,若是此时闹出了宠妾灭妻、和离一事,你的青云官途还要不要了?”
说到此时,齐老太太的话音里都忍不住带上了几分颤抖。
杜丹萝也朝着齐老太太敛衽一礼,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深切的尊敬,不必丫鬟们提点,便已上前搀扶住了齐老太太的胳膊,意欲将她扶进里屋。
谁知齐衡玉却冷声打断了杜丹萝对齐老太太的示好,凛冽秋风下,他便:“祖母,你该是知晓的,自杜丹萝进门之后孙儿便从未与她圆过房,她仍是清白在身的女子,尚可和离再嫁新夫。”
齐衡玉如此轻飘飘地就把杜丹萝所有的隐秘宣之于口,便好似在一夕之间撕开了她所有遮羞的外衣,将她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丫鬟、婆子、乃至守在院门外的小厮们都把齐衡玉的话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中。
杜丹萝霎时有口难言,只能窘红着脸体味着一点点失去颜面的冰冷之感。
在这刹那之间,她只觉得自己喘息的十分艰难,一吐一纳间都仿佛凝滞了一般。
齐老太太也讶异地望着齐衡玉,不曾预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能瞪了一眼齐衡玉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孙儿没有说胡话。”齐衡玉非但是神色真挚,还大有要与齐老太太继续谈论此时的态势。
齐老太太回身瞧了眼松柏院门不断往里头探来的小厮们,横眉竖目地低喝道:“还不都滚出去?”
小厮们被吓了一跳,立时连内院的影子都不敢看了。
怒喝完一通后,齐老太太便蹙着眉对齐衡玉说:“方才你娘身后的朱嬷嬷已来向祖母禀告过了,婉姨娘没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丹萝这回的确是做错了,该罚。可你却不该扯到和离一事上。”
说着,齐老太太便朝着齐衡玉走近了一步,拉住他的袖摆,轻声说道:“衡玉,听祖母一句话,万万不可为了个妾室和正妻离了心,和离一事祖母就当没有听进耳中,你,不许再提了。”
说罢,齐老太太便死死地攥到了袖摆下齐衡玉的腕骨上,只用了几成力,却是冰的齐衡玉心内一颤。
“祖母。”
他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
齐老太太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后的嬷嬷们忙上前搀扶住了她,并满脸哀切地对齐衡玉道:“世子爷,老太太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您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来了,嬷嬷看着心里真的不好受。”
话音甫落。
齐老太太本就惨白无比的面色愈发显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瞬就要晕过去了一般。
齐衡玉明知齐老太太是在故意扮可怜让他心软,可瞧着老太太鬓间层出不叠的白发,以及越来越佝偻的身形,到底是忍着把余下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齐老太太见齐衡玉的神色没有那么冷凝,便将语气放的更软了一些:“这两个月就让丹萝待在松柏院里,除了亲家夫人寿辰以外不都不许出门。还有婉竹,等她身子再养好些,便让她身边的关嬷嬷管些采买的活计,以后一应吃食都从朱鎏堂的账上走。”
给婉竹身边的嬷嬷采买的权利,便相当于给了婉竹一道护身符,她身边的嬷嬷不再只是任人差遣的奴婢,而是能管家理事的管事,地位自然不与从前一样。
齐衡玉满心满腔的怒意便在齐老太太一声声如祈求般的哀叹中淡了下来,理智渐渐回笼,他想起了自己在玄鹰司挣扎着往上爬的过去,也忆起了齐国公府在朝堂上举步维艰的局势。
他欲言又止了几遭,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婉竹醒来的时候,齐衡玉仍寸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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