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步声越发沉重,回荡着痛苦的拖沓声。
他深涉局中,听到看到的全是半真半假;遇见的人和事错综复杂,各自有着私心和立场。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谁了。
甚至,他对自己的身世也已经失去了兴趣。
最多,也不过是一个被父亲遗弃的孩子,一个失败的试验品罢了。
方宸眼瞳一片冷暗,彼时的意气风发已经消融在这可悲可笑的事实里。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走廊尽头的一间老旧观察室。面前的门虚掩,露出一道缝,隐有光从中透出。
他安静地抬起头,光在他脸上烙下一道明亮的带状印记,映得瞳孔又深又亮,而瞳仁深处,正倒映着病房里的两人——其中一人手脚被牢牢捆住,另一人站在病床旁冷着脸调试仪器。
“呼呼唔!!咳”
病床摇晃,病人剧烈挣扎,喉咙间溢出几声极力压抑的呜咽,锁在床头的手链脚链铮铮作响,垂肩的长发被汗水打湿,无力地黏在侧脸和颈边。两只细瘦手腕与金属手锁剧烈摩擦,边缘已经红得发紫,细嫩的皮肉又破了一圈。
“核心波动得太厉害了。”楚肖云愤愤地说,“你们s级向导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炸。”
“我们”温凉疲惫抬眼,苍白地弯了一个散漫的笑,“怎么,叶既明也经常这样?”
“病人隐私,少打听。”
“哦,这么有医德啊,没看出来。”
“你也有不少秘密在我这里,怎么,希望我是个漏嘴的葫芦,见一个说一个?”
“有吗?”
“呵,比如那些排队等着跟你配对搭档的哨兵们?多得都能排成一个连队了。”
“这个嘛。”
汗又淌下一股,晶莹流畅地滑落锁骨,温凉懒散地歪了头,用红着的眼尾去勾楚肖云的注意力。
楚肖云没好气地弯下腰,替他擦了汗。耳边,温凉喑哑含笑的声音响起。
“我说,这些事你可得替我保密。”
“怎么?”
“当然是怕我的哨兵吃醋了。”
温凉理所应当地耸肩,鄙夷地表示没有情爱滋润的楚医生不解风情。楚肖云气得鼻子有点歪,恨恨地勒紧了温凉的手腕脚腕。
温凉习以为常地闭了眼,往枕头上挪了挪。不过几秒,他的脸色蓦地又白了下去,双手握拳,痛楚重又席卷全身,骨骼框架都快要被身体里暴走的能量撑得爆裂。
仪器发出尖锐的报警声,楚肖云立刻推了一针无色液体,并用手轻轻拍打着那人汗涔涔的侧脸,试图唤回他的意识。
“温凉,温凉!!”
“嗯”
温凉虚弱地张开唇,像是要喊谁的名字,却又顿住,随即双唇紧紧抿着,似是在压抑着本能。
“还要继续吗?”楚肖云表情凝重,“我觉得你受不了。一旦尝过绑定哨兵的电子云,就会成瘾。这种骨子里的痴迷,是类似正负场间互相吸引的一种力。靠意志力,可很难扛过去。除非”
除非一方死去,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楚医生叹了口气:“作为医生,我还是建议你把那个拽上天的臭小子叫过来。”
一个有绑定哨兵的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靠药物压制核心波动。
闲得找事。
温凉睫毛抖了一下,随即,嘴角慢悠悠地弯起一个苍白的笑,嘴里说的,却是另一件不相干的事。
“对了。你还记得,另一个我吗?”
楚肖云念及那个残忍嗜杀的第二人格,脸色一变,忙问他为什么要忽然提起这件事。
温凉好笑地看着楚肖云,嘴里打趣。
“大惊小怪,我又不是要放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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