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的袖珍笔记本,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右脚棕色长靴踩着板凳的边缘,仿佛被罚抄写课文的学生,满脸为难地敲打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逃犯表现良好,没有过激行为嗯精神状态稳定抓捕失败原因巡察官忽然失明”
方宸:“……”
众人:“……”
关听雨边打字边叹息:“太累了。我实名反对一切无用的形式主义报告。”
方宸捂着伤口抬头,眯着眼笑:“给您添麻烦了。”
关听雨丢了个噤声的眼神,让他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行了,跑吧。”关听雨握着笔记本,侧头向帐外示意,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从头到尾张着嘴看完全程的柴绍轩,此刻完全没有了决斗的心情。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跟这个白脸狐狸完全没办法比。他既不甘心,又有些敬佩,这样复杂的心情几乎要把一直以来自视甚高的官二代折磨疯了。
柴绍轩忍着自卑和愤怒的双重夹击,磨磨蹭蹭地挪到关听雨身边,一副找家长告状的姿态,扭捏道:“关姐,你真就这么把他放跑了?这不符合规定吧?”
关听雨看他一眼,弯眉十分为难地蹙了起来:“柴小少爷,我已经被迫失明了,现在还非要我强行失聪?”
柴绍轩:“啥?”
关听雨叹了口气,右手指插进耳朵,疑惑地问他:“你说什么?啊?你说你要主动跟我回去找柴中将请罪?走吧,我载你回去。”
柴绍轩安静地蹲了回去,抱头拒绝说话。
他觉得在场的人都是魔鬼。
呜呜呜。
方宸从柴绍轩身边走过,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可忽得又想起来什么,他倒退半步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抱头无语凝噎的柴少爷,问道:“晚餐呢?”
“包里,怎么着?”
“拿出来。”
“我凭什么”
“拿出来。”
方宸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得并不凶狠,可柴绍轩却不由自主地全然照做,立正转身,从包里掏出几个精致的小食盒,食盒里是分装的软烂肉块,开盖的瞬间,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
“就这几盒了,我也说话算数,我可都给你了!”
“好。那我不计较你主动挑衅,我们两清了。”方宸朝他扬扬食盒,然后又走到李尧善面前,把食盒递给了鼻头通红的老爷子,犹豫了半刻,没多说,只轻声道,“这样,我们也两清了。”
“唉”
李尧善又拿出小手绢擦了擦鼻子,然后扭过脸,似乎不愿意接受分离。
方宸再没看他,只朝着身体僵硬的任钱行了个军礼。
然后,转身大步向着帐外走,仿佛没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温凉。
“啊~终于走了”
那个向导似乎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话语里的幸福快要溢了出来。
方宸朝着那个方向轻瞥一眼。
虽说温凉刚才帮了自己,可他是否与哥哥的死亡有关,还不得而知。
现在的时机不对,没有办法彻底搞清楚。
待将来有机会,再查。
“温少尉?!少尉!!”李尧善的失声轻呼,阻了方宸刚要迈出掩体的脚步。
任钱终于挣脱了刘眠的控制,立刻奔回角落。
温凉不知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他抱着手臂,身体无力地靠着墙,低垂的睫毛轻颤,眉头皱得很紧,薄汗浸了他光洁的额头脖颈一层,冷汗黏着发丝,倒是显得鸡窝头没有那般蓬乱,整个人显得熨帖而单薄。
任钱倒吸一口冷气,右手轻拍温凉的侧脸。
“温凉,温凉!你能听见吗?”
他从军医处听说过。
他养伤期间曾出现过这种情况,这件事被清楚地写在了医疗记录上。
没人知道详细的起因经过,长篇大论落在病历簿档案里只有一句话。
‘核心失衡,精神崩溃。’
“快,把他扶起来。”
任钱声音焦急,从包里拿出军医专门为温凉研制出的稳定剂。
李尧善心疼得手发抖,把温凉松垮的军装袖口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细瘦雪白又线条流畅的小臂来。
任钱也是第一次给他注射,紧张得针头都在抖。
一只细长的浅白左手从任钱手里夺过了那支针。
“长官,我来。”
方宸半蹲在温凉面前,利落地将针头扎进了温凉冷白的皮肤下藏着的青色血管,手不抖心不颤,甚至带了点嫌弃。
“真弱。”
方宸又轻轻‘啧’了一声,动作却慎重又认真。
针里的无色液体逐渐被推进温凉的身体里,那人眉心拧着的结也松开,紧绷的肩背肌肉松弛了下来,头略微侧歪,便一头倒进了方宸的怀里。
方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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